飄天文學 > [HP]這個黑魔王我不做了 >第30章 攻略第三十步
    許久沒聽到索命咒的唸咒聲,裏德爾一時竟有些懷念。

    而上一個敢在他面前對着他用索命咒的,全家的骨灰都不知道飄到了世界的哪個角落。

    儘管實力被系統限制在了一年級的時候,但以裏德爾對索命咒如喫飯喝水般的熟稔程度,以及紮根於靈魂的殺戮和戰鬥本能,幾乎在菲奧娜的父親念出第一個音節時,他就一躍而起。

    他的第一反應是自己翻身閃避,但判斷出魔杖對準的人不是自己後,他瞬間改換方向,飛身將菲奧娜撲倒在圓桌後。

    在索命咒下進行這樣的施救,危險程度極大,畢竟索命咒不看是否擊中要害,只要打在了身上就是瞬間死亡。

    但救菲奧娜等同於自救,他們倆無論死哪一個,還沒重啓幾天的第五次機會就得宣告結束。

    ——他發過誓,小漢格頓那條路他絕不再走一遍。

    幸好埃塞雷德·沙菲克並不是黑巫師,索命咒用得很生疏,直到兩人臥倒在地毯上,他的咒語才唸完。

    耀眼的綠光從他們上方掠過,擊碎了窗戶,冷風呼地一下灌進了房間。伴隨着玻璃炸開彈射到裏德爾身上響起的,是窗外樹枝斷裂墜地的聲音。

    裏德爾的情緒並不緊張,他甚至還有閒心從玻璃破碎的聲音判斷出這個索命咒的殺傷力大小,並在默默心裏鄙夷了一句——真不愧是父女,能把索命咒發出貓頭鷹的速度和遊走球的力度,也就菲奧娜這體質需要他來救一把。

    在裏德爾身下,由於他保護的動作十分生疏,菲奧娜倒地的時候頭磕到了地上。

    不知道是地毯夠厚,還是她習慣性地忍耐,她只是反射性地皺了一下眉頭,並沒有露出什麼痛色。

    她的表情平靜得讓裏德爾忍不住懷疑,她是不是被撞懵了,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灰色的長髮凌亂地鋪在豔麗的紅色地毯上,似乎把地毯的顏色都抹得暗淡下來。

    她半闔着眼,明明面無表情,卻讓共情能力極差的裏德爾都莫名地感受到了一股極爲濃重的倦意,正如潮水般從她的體內向外翻涌。

    “還好嗎?”他忍不住問了一句。

    暗沉無光的瞳孔在藍色的虹膜中間微微一動,菲奧娜的視線緩緩對焦上裏德爾的臉。

    頓了頓,她擡手,冰涼的指尖輕輕觸碰了一下他右耳的耳廓,引起了細微到可以忽略的刺痛。

    裏德爾後知後覺,那裏應該是被玻璃碎片劃傷了。

    “流血了,”她輕聲問,“痛嗎?”

    裏德爾怔了下,沒有回答她。

    因爲他聽到了快速靠近的腳步聲,以及家養小精靈虛弱的勸阻。

    他抽出懷裏的魔杖,耐心地等着,在埃塞雷德走到圓桌前時,猛地扭身擡手——他沒有花時間去鎖定對方位置,根據聲音便判斷出了對方的位置。

    “昏昏倒地!”

    唸咒的聲音並不大,語調可以說是柔和,尾音還帶着一點漫不經心,然而魔咒從杖尖激射而出時裹挾着的凌厲殺意,更勝埃塞雷德發出的索命咒。

    沙菲克維持着驚詫的表情,閉着眼睛直挺挺地倒下。

    沒有任何人去接住他——家養小精靈站在門邊明顯鬆了口氣——所以他摔了個實打實,哪怕是在地毯上,都發出了一聲沉悶的重響。

    裏德爾沒興趣去看他,轉頭握住菲奧娜的胳膊。

    “能起來嗎?”他關切問。

    “嗯。”

    裏德爾輕巧地把菲奧娜拉了起來。

    兩人挨靠着站在一塊,一齊看着躺在地上的埃塞雷德。

    他頭髮半白,皺紋深刻,蒼老又消瘦,看上去足有六七十歲。

    這樣一個老人倒地不起,一般人都會心生憐憫。

    當然,其中不包括裏德爾。

    他在揣摩菲奧娜的心情。

    按理說他救了她,她應該給他加點好感度以表感謝,但他擔心以菲奧娜不講道理的性格,說不定會因爲他目睹了這個難堪的場面而給他來個大扣特扣。

    他想起之前那次平安夜,暗暗猜測菲奧娜是不是也遭遇了她父親的攻擊,而在沒有他的情況下,她是怎麼躲過的?

    他又回憶起那一晚她有些潮紅的臉色和一直站在那兒沒有動的姿勢。

    會不會是她受了傷?

    裏德爾緊了下眉,轉而開始考慮另一個問題。

    待會菲奧娜要殺埃塞雷德的話,他是避開還是旁觀?或者,主動替她出手?

    不考慮其它因素,他還是比較想看着菲奧娜自己動手。

    光是想象那個畫面,他就有些按捺不住心裏的興奮和期待。

    裏德爾從來不認爲弒親是種大逆不道的罪惡,但如果菲奧娜能和他揹負世人強自定下的、同樣不可饒恕的罪名——

    他側過臉看菲奧娜。

    她垂着眼睛注視着自己的父親,若有所思。

    ——她將與他同罪。

    菲奧娜感受到了裏德爾的目光,也轉過來看他。

    “你曾說,讓我走上臺嘗試一些新玩法,”她輕笑了一聲,似是自嘲般地道,“於是現在我變成演員,讓你看了一出好戲。”

    裏德爾轉動了一下手裏的魔杖,委婉反駁:“這齣戲難道不是由我們共同主演?”

    菲奧娜不置可否,她轉回看地上的人,“讓父親念出不可饒恕咒的女兒,世上應該不會多吧。”

    “或許是因爲,絕大多數父親並沒有能力掌握不可饒恕咒。”裏德爾不以爲然地說。

    如果他那父親不是無能的麻瓜,會這個咒語,估計輪不到他降世,他就要夭折在梅洛普的肚子裏。

    菲奧娜眨了眨眼睛,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然後她捂着嘴笑得越來越大聲,像是被裏德爾的這句話戳中了什麼笑點,笑得抖着,完全停不下來。

    裏德爾緊挨着她,半邊身體都連帶着震顫起來。

    ……哪裏好笑了?

    裏德爾有些莫名和無語。但他第一次聽到菲奧娜的大笑,又看到她眉眼彎彎,神情是罕見的生動鮮活,不由也被感染出了些許愉快的笑意。

    突然,房間裏冷不丁地響起一聲嘆息般的輕吟,打斷了菲奧娜止不住的笑意。

    裏德爾和菲奧娜驚訝地對視一眼,低頭看向聲音的來源——圓桌上罩着黑布的籠子。

    嘆息的尾音消散後,奇異的輕柔歌聲傳了出來。

    很難去形容這歌聲是用什麼樣嗓音和曲調唱出來的,它不像人聲,人聲無法做到如此縹緲空靈,也不像裏德爾聽過的任何一種動物的鳴叫,因爲裏面充滿了豐沛而複雜的真實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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