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HP]這個黑魔王我不做了 >第 85 章 攻略第八十五步
    祈禱沒有得到迴應。

    裏德爾對這個結果早有心理準備,畢竟在孤兒院的十一年裏,他沒有一次的餐前禱是認真做完的,而在進入霍格沃茨後,他也沒把梅林掛在嘴上過。

    如果菲奧娜真的如他所願第二天就醒來,他倒要爲難一下是不是去做個虔誠的信教徒。

    不過,大概是沒有哪個神願意被他信仰的。

    裏德爾一直守在菲奧娜的牀邊,幾乎沒有離開過她的房間。就算是去衛生間洗漱,或是快速地喫個飯,他的心裏都會產生一種緊迫的不安。對能夠活下來這件事,他總有種不真實感,所以他控制不住地擔心,在他離開的那麼一小會時間裏,菲奧娜又會出現什麼意外。

    因此他現在很難睡得安穩,菲奧娜昏睡前一天的那個酣暢淋漓的安眠,似乎透支了從那以後的所有夜晚,即便短暫地打個盹,他都會從夢中驚醒,並立刻扭頭去確認菲奧娜的情況。

    在神經質般的提心吊膽的同時,裏德爾又懷抱着一種不切實際的奢望,似乎菲奧娜隨時都會在他凝望的下一秒醒來,這也是他不敢離開太久的另一個原因。

    他希望她能在睜開眼的那一瞬間看到他,或者說,他希望自己能看到她睜開眼的那一瞬間。

    比等待死亡前的時間更漫長的,是等待愛人的復生。

    裏德爾覺得自己就像孤兒院裏曾被他鄙視過的那些小孩,明知道聖誕老人只是個哄騙孩子的粗劣把戲,卻還是忍不住期待,在平安夜裏趴在窗邊熬到天亮。

    如他所嘲笑的那樣,他們看不到聖誕老人騎着馴鹿從天上飛馳而過,撒下禮物,他也始終沒等到那雙矢車菊色的眼睛睜開,望向他並露出熟悉的祕而不宣的笑意。

    失望如露水,總在夜深的時候被寒意悄悄凝結,把他的皮膚和臟腑都浸得又溼又冷,又在驅逐了黑暗的陽光下無聲無息地蒸發,在躁動的灼熱中升出新的期望。

    如此日夜往復。

    爲了不讓自己被難熬的守望折磨得發瘋,有時裏德爾會讓自己像個熱戀中的傻乎乎的男孩一樣,設想着菲奧娜醒來後他們的未來。

    他們會回到霍格沃茨繼續學業,他不想再把時間浪費在那些鋪墊前途的交際上,不會再事事精心以維持自己的完美形象。他要每天接她一起去喫早餐,挨坐在一起上同樣的課。她認真聽的時候他也聽,她覺得沒意思他就和她偷偷傳紙條。

    不上課的時候他們就躲在有求必應屋裏,他可以把他會的東西都教給她,不過她大概是不會服氣他的,她聰明又機巧,肯定會舉一反三地與他爭論起來,憑他以前的經驗來看,贏少輸多應該算是最體面的結局。

    但讓她得意又如何呢?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在自我解嘲的時候說過,男人低下的脖子,就是用來讓女人作威作福的。

    裏德爾當時覺得他早晚要得頸椎病,現在卻信服地承認這是一條醒世箴言。

    當然,他們也不能一直窩在房間裏,她身體太差——如果她醒來時能恢復健康自然更好,他要帶她去草坪上散步,去球場上打打魁地奇,還可以帶她去禁林裏找找獨角獸。週末他們可以去霍格莫德,她不喜歡人多的地方,就去逛逛書店,在甜品店裏喫點小蛋糕。

    還有消失櫃這個好用的東西在,他能隨時帶她離開城堡,去岡特老宅找蛇怪,來木屋度假,或者她想看看自己的父母,他們就去那棟麻瓜的小別墅。

    醒來後她沒有了後顧之憂,說不定會想要與父母相認,他對那對夫妻印象不錯,完全可以忽略他們的麻瓜身份,和他們坐下來一起喝茶。他有自信,他們會喜歡他的。

    至於畢業後,他打算帶菲奧娜去周遊世界,沿着他曾經行走的足跡,將她未曾與他一起經歷的事情都分享給她。她思想清醒,觀點獨特,他們之間的討論一定會充滿趣味又富有深意,給他帶來一個人時難以體會到的感悟。

    結束旅行後,他們回到英國,他先進入魔法部,不需要多少時間,他就能掌握魔法界的話語權,到時候該怎麼進一步行事,他可以聽聽菲奧娜的意見。估計她是對這種無聊的政治活動不感興趣的,但只要她願意,不僅是榮耀,他完全可以將權柄也與她共享。

    她想隱匿幕後,他就建造一個最安全的巢穴,把她藏進無人能夠窺探的最深處,她想走至臺前,他便要送給她整個世界的跪拜和稱頌。

    漫無邊際的想象美好得讓人忍不住微笑,也非常能打發時間,但夢總是要醒的。思緒一旦從雲端回籠,裏德爾只能痛苦地接受獨自一人的殘酷現實。

    他陰鬱地孤坐在牀邊的那把扶手椅中,無所事事地盯着自己在地板上的影子發呆,看着它隨着太陽的移動而以他爲中心旋轉,有時拉長得像個滿腹怨氣的吊死鬼,陰森森地與他對視,有時又像是一灘發黑的陳年血漬,在他腳下散發着隱隱腐臭。

    就這樣或短或長的兩個月後,貓頭鷹出現,送來了新一學期的書單。

    在看到貓頭鷹的時候,裏德爾打了個冷顫,整個人忽然被潮水般的恐懼淹沒。

    竟然才過了兩個月?爲什麼他覺得比在阿爾巴尼亞遊蕩的十年還要來得暗無盡頭?

    他曾覺得活一百年都太短,可現在才兩個月,他就被焦灼的等待耗出了油盡燈枯般的空洞和疲憊,如果真要一年、兩年,十年、二十年,甚至是八十年一百年,他該用什麼樣的毅力和決心去堅持?

    他對菲奧娜的感情,會不會終有一天在日復一日的無望枯等中消磨殆盡?

    裏德爾本來就不相信世界上存在永不動搖的愛,難以遏制地用無法確定的未來恫嚇起自己。他在追求力量,製造恐怖上有多強大,面對不能具現化出實質來估量的感情,就有多脆弱。

    在這種時候,裏德爾竟然迫切希望系統能跳出來說一些奚落和打擊的話,對他來說,敵意比愛意更能讓他振作精神。

    可系統從不如他的願,自從那天他意外地活下來後,它就反而像是死了一樣,再也沒有開口說過一個字。

    眼看菲奧娜沒有要醒的跡象,爲了不在情緒低潮中越陷越深,裏德爾強迫自己回到學校,每天晚上通過消失櫃到木屋,天亮再離開。

    在學校裏他也是魂不捨守,對所有人事都是草草應付,但多少分了點心,有效緩解了他在逼仄環境中愈演愈烈的焦慮。

    也是在這個時候,裏德爾纔想起來菲奧娜留給他的盒子。

    破解菲奧娜留在盒子上的符文並不難,只是需要耗費不少時間仔細地推演。裏德爾現在最不缺的就是時間,最高興的就是有地方可以讓他名正言順地轉移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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