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是新生們此起彼伏的呼哧喘氣聲,讓心情本來就很不愉快的他聽着更覺得氣悶煩躁。
當然,更厭煩的是來自系統的聲音。
“世上有兩種最耀眼的光芒,一種是太陽,一種是打工人努力的模樣。晚上好,打工人!今天也要努力加班呀!”
裏德爾漠然以對。
系統不放過他,繼續說:“裏德爾先生,還記得上一次你在這立下的誓言嗎?你真是辜負了我對你的信任。不過你也不用感到不好意思,雖然我說的是‘我信了’,但想的是‘我裝的’。”
裏德爾深深吸氣。
“你也覺得很漂亮?”旁邊的亞德利誤會了他的舉動,“這可是我見過最棒的城堡了。”
裏德爾敷衍地對他笑了一下,扭頭看菲奧娜。
“叮。目標人物已出現,好感度系統自動開啓。當前好感度爲15。”
初始好感度終於不是0讓裏德爾總算心裏舒服了一點,起碼這次不用再緊張地進行一番生死時速。
不過沒有了在孤兒院的緩衝,直接從上一個失敗場景跳到這裏,讓他一時間有些調整不過來狀態和情緒。
菲奧娜敏感地察覺到了裏德爾的視線,微微偏頭看向他。
裏德爾心裏憋了千萬字的辱罵和質問,又悉數嚥了回去,遞給她一個低調的、善意詢問的眼神,含義是身體如何。
菲奧娜輕輕點頭,表示還能堅持。
裏德爾不再看她,趁着等候分院的時間抓緊總結分析上一次的失敗原因。
他不認爲是他的禮物出了問題,就算真的是因爲那個禮物觸痛了她,以他對她的性格的瞭解,也不會產生這麼激烈的心情波動。
——雖然他的瞭解還很粗淺。
裏德爾覺得最後那個女人的叫喊很耐人尋味。
“你殺了你的父親”?
作爲一家之主,在家裏有闖入者的情況下,菲奧娜的父親沒有露面確實很奇怪,裏德爾還以爲他不在家,難道——當時他已經死了?
是菲奧娜動的手?還是那個明顯語氣癲狂的女人在發瘋?
裏德爾心情有些難以言喻的複雜古怪。
如果真的是菲奧娜殺了她的父親,那他就大概能明白系統爲什麼會選中她作爲他的攻略任務目標。
不只是因爲她的難以捉摸和喜怒不定增加了任務難度,也是因爲他們倆個人有太多的相似之處。
都有僞裝的面具,都以玩弄別人爲樂,都有不算幸福的童年,都犯下了弒親的重罪。
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他更張揚,更有野心,而她只喜歡在暗中欣賞,獨自品味。
菲奧娜·沙菲克,簡直像是另一個湯姆·裏德爾。捫心自問,如果換別人來攻略他,他可能被成功攻略嗎?
裏德爾想了半天,隱隱開始絕望,並真心祈禱菲奧娜性格千萬不要和他一模一樣。
“難以置信,你居然對自己的性格有了正確認知。”系統的犀利吐槽從不會遲到,更不會缺席。
裏德爾忍無可忍地回擊:“希望你也有這種覺悟。”
“當然,我的性格和裏德爾先生類似,專愛給人添堵。”
顯然,系統成功做到了這一點。
裏德爾還無法使用大腦封閉術清空思想,只能盡力不讓戾氣主導情緒,繼續專注于思考。
他剛纔想到哪裏來着……哦,對了,菲奧娜那句“人類真醜陋”是什麼意思?
裏德爾突然靈光一閃。
在第一次進行攻略的時候,他就奇怪菲奧娜對他的好感度爲什麼會是負1,他猜測是因爲他屬於某個她討厭的羣體,難道這個羣體其實是指整個人類?
不是麻瓜,不是混血,不是男性,是包括巫師在內的所有人類?
裏德爾忍不住咂舌。
這攻擊範圍怎麼比他還廣……他們倆到底誰是黑魔王?
他不禁發出了來自靈魂深處的疑問。
裏德爾也發現了,他每加深一點對菲奧娜的瞭解,就會越發感到這個女生的棘手之處。簡直像個團成球的刺蝟,讓他無處下嘴。
所以,繼上一次失敗後,這次他該採取什麼手段?
“……裏德爾,湯姆·裏德爾。”
走神的裏德爾在鄧布利多重複了他的名字後才意識到輪到他分院了,連忙走上去戴上帽子,聽到了那聲飛快的、熟悉的斯萊特林。
裏德爾真誠地希望鄧布利多能去感化一下菲奧娜,讓她相信他那一套愛的理論,哪怕加入鳳凰社也沒關係,他現在寧願自己的任務目標是個鄧布利多的死忠。
分院之後的發展都沒什麼變化,裏德爾在公共休息室裏照搬了上一次的行爲,把菲奧娜的好感度刷到了20。
又經過了幾天的深思熟慮,他制定了這次攻略的新計劃。
在一個星光晦暗的深夜,裏德爾拿着隱形斗篷離開寢室,站在在公共休息室的窗戶前等了一會,聽到背後響起細微的動靜時轉身,看見菲奧娜拉開帷幔,從女生寢室的入口慢慢走出來。
在她目光落到他身上時,系統提示好感度加了一點。
裏德爾沒想明白這點加的原因,暫時沒去管,往她過來的方向走去,在她面前兩步距離停下,低頭看她。
“你能應邀,我很高興。”他帶着一縷稀薄的笑意輕聲說。
菲奧娜的聲音比他更輕更淡,“你的紙條上說,要給我看個有意思的東西?”
裏德爾頷首,“絕對不會辜負你犧牲的睡眠。”
菲奧娜定定地看了他一眼,黑暗中瞳色轉深的湛藍色眼睛一如窗外的湖水,看上去平靜清澈,實際上隱藏着危險的暗流。
在她的目光下,裏德爾突然覺得後頸有些刺撓。
像有一隻蜘蛛從他脖子後面飛快爬過,帶着毛刺的足肢刮擦着皮膚引起瘙癢。但這種感覺只是一閃而逝,讓他以爲是某種錯覺。
他沒怎麼在意,抖開隱身斗篷披上,“走吧。”
菲奧娜也跟着用隱形斗篷藏匿了自己的身體。
這時兩人都發現了一個問題,在隱身的情況下他們看不見彼此,菲奧娜沒辦法跟着他走,
共用一個斗篷其實是好辦法,但他們倆人的關係顯然不合適,裏德爾想了下,把自己的魔杖從斗篷下伸了出來,讓菲奧娜握住另一端,又整理了一下斗篷,把魔杖也好好地遮蓋住。
就這樣,裏德爾藉着魔杖拉着菲奧娜離開公共休息室。
菲奧娜的腳步聲極輕,哪怕在寂靜的走廊裏,和她隔了僅僅幾英寸的裏德爾也幾乎聽不到一點聲音。
然而魔杖在手心裏產生的牽動告訴他,旁邊的並不是一團空氣或一個幽靈,
這種感覺有些新奇。
裏德爾並不缺少在身體上親密接觸的體驗,在年輕的時候,他也不拒絕接受來自□□上的享樂,不過這種淺薄的歡愉對他來說並沒有什麼吸引力,也沒有在他的心緒上引起過絲毫的波動。
然而,此刻他向來用於發射惡咒置人於死地的魔杖,他最貼身的,從未被別人觸碰過的鋒利武器,被菲奧娜軟綿綿地握在手裏,成爲連接他們的媒介,牽引着她跟隨他的腳步,前往相同的方向,這種陌生微妙的感覺倒讓他心底泛起了異樣的波瀾。
裏德爾發現他對菲奧娜的敵意似乎在慢慢消退。
比起剛開始恨不得送她一整套惡咒套餐,他現在看她已經沒什麼濃厚的殺意,更多的是無奈和煩躁——而讓他無奈和煩躁的人居然還被他從死亡名單上劃掉,這本身已經足夠稀奇和古怪了。
不過裏德爾很快給自己這種反常的變化找到了合理的原因。
畢竟他們倆是如此的相像,看着另一個自己,哪怕她再可惡,似乎都不是那麼難以忍受——或者說,她就應該這麼可惡才符合他的喜好。
一路走走停停,避開巡夜的教授和被他弄死過一次的普林格,還要躲避在夜晚出來打掃的家養小精靈,顧及着菲奧娜又放慢了腳步,裏德爾花了不短的時間才走到二樓的女盥洗室。
他解開隱身斗篷,看向也顯露身型的菲奧娜。
她瞥眼四看,倒沒對這個不適合裏德爾出現的環境露出質疑的表情,靜靜地等他下一步動作。
裏德爾走到水池前,念出了蛇佬腔。
密室入口在白光中緩緩開啓,裏德爾轉身,看到菲奧娜感興趣地輕輕擡眉,彬彬有禮地做了個邀請手勢。
“歡迎來到薩拉查·斯萊特林的密室,你將是第一個斯萊特林血脈以外的踏足者。”
“不,”系統提醒,“前面還有哈利·波特,赫敏·格蘭傑,羅恩·韋斯萊,金妮……”
“閉嘴!”
裏德爾決定把從菲奧娜身上收回來的殺意都送給系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