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她的遷怒能力已經深有體會。
然而意料之外地,菲奧娜的好感度加了一點。
爲什麼對她的體貼行爲她有時候無動於衷,有時候又冷不丁地接受?她的癢處到底在哪個奇怪的位置上?
始終搔不到菲奧娜癢處的裏德爾百思不得其解。
德爾在前,菲奧娜在後,兩人順着管道一路下滑,落入潮溼泥濘的寬闊隧道。
菲奧娜跌在地面上時不可避免地沾染了一點淤泥,但她沒有表現出不喜,舉着魔杖凝聚出熒光,眯眼打量周圍黑黝黝、溼乎乎的石頭牆壁。
“這裏是黑湖底下?”她語氣是猜測,表情卻帶着篤定。
裏德爾喜歡和聰明人說話,不用他浪費口舌去解釋太多。
“對,”他舉着魔杖走在前面,看到兩人的影子在牆壁上被拉長扭曲成糾纏的水草,慢悠悠地說,“其實和我們的寢室離得不算太遠。”
菲奧娜沉默了一會,再開口時已然思考出了條理清晰的推論。
“霍格沃茨城堡在四巨頭那個年代是沒有盥洗室的,更沒有水管管道,所以這條通往薩拉查·斯萊特林密室的通道肯定不是由他本人修建。應該是在某次改建中,斯萊特林的後人在發現密室後爲了隱藏密室把入口改成了女盥洗室。可是爲什麼要改成女盥洗室?像你這樣的男性後人要進入就非常不便。其必要性在哪裏?難道是水管?水管不是給人準備的,是爲其它的生物?體型如此龐大的生物,居住環境在潮溼陰暗的湖底,又和薩拉查·斯萊特林有關,進入密室的‘鑰匙’是蛇佬腔——”
菲奧娜的自言自語在走到隧道的盡頭時停止,她仰起頭,看着雕刻在牆壁上的兩條纏繞在一起的蛇,目光落在了充當眼睛的綠色寶石上。
裏德爾看到她蒼白的臉上倏地劃開一抹笑容,比在黝黑的隧道里閃閃發亮的綠寶石更爲光彩奪目。
“是——蛇怪。”菲奧娜輕聲說出結論。
裏德爾簡直想爲她出色的觀察和推理能力以及豐富的知識儲備鼓掌喝彩。
他幾次折在她手上真的不冤。
控制住表情,裏德爾平淡地頷首,“顯而易見,答案並不難找。”
系統冷不丁接話:“你也就找了五年吧。”
裏德爾:“……”
自從有了系統的存在,裝逼都裝不爽快。
裏德爾對着牆壁用蛇佬腔說了句“打開”,纏繞在一起的蛇分開,石牆從中間裂開滑到兩邊,露出了牆壁後面的廣袤空間。
綠瑩瑩的幽光瀰漫在偌大的房間裏,無數雕刻着蛇紋的石柱如巨人的手臂,支撐着隱沒在黑暗中的天花板,並在暗綠色的光線中投映下扭曲詭譎的黑影。
菲奧娜非但沒有被這幅陰森可怖的場景嚇到,反而湊近了一根柱子,仰頭仔細觀察上面盤繞着的大蛇。
“好像和院徽上的蛇不太一樣,是蛇怪的樣子?”她感興趣地問。
裏德爾之前都沒怎麼在意,聽到菲奧娜問才瞥眼一看。
“也許……”他頓了頓,目光突然凝固。
石柱上糾纏的大蛇中,有一條蛇的腦袋上頂着一個小小的王冠。
現在他才發現,大蛇頭頂的王冠,似乎是拉文克勞的冠冕?
這代表了什麼?裏德爾皺眉思索。
菲奧娜順着裏德爾目光的落點看去,也端詳了一會被碩大的腦袋襯得有些不太起眼的王冠,然後像是聽到了他內心的想法一般,道:“冠冕——拉文克勞的冠冕嗎?”
裏德爾完全不意外菲奧娜會知道拉文克勞的冠冕,他覺得如果不是菲奧娜兇殘的性格存在感太強,讓分院帽看不到其它,以她的學識和聰慧,分到拉文克勞也並不是沒有可能。
他側頭看着她問:“你爲什麼這麼覺得?”
“猜測而已。”菲奧娜淡淡地說,“在蛇怪的腦袋上安一個人類的、麻瓜的王冠有什麼意義?除非薩拉查·斯萊特林就是這麼浮誇的性格。”
說完,她看到了薩拉查·斯萊特林與房間等高的巨大雕像,老態龍鍾如猴子般的臉居高臨下地俯視着他們。
菲奧娜:“……我收回剛纔的話。”
裏德爾看到她嫌棄地撇了下嘴,順便扣了他一點好感度。
這個祖先怎麼沒幫上忙還給他拖後腿了?
腹誹了一句,裏德爾仰頭望着隱沒在高處黑暗中的石雕頭顱,嘶聲說:“對我說話吧,斯萊特林——霍格沃茨四巨頭中最偉大的一個。”
薩拉查·斯萊特林的石像張開了嘴,他的下頜如蛇一般無限地擴張成巨大的黑洞,彷彿要吞喫萬物。
菲奧娜若有所思道:“難道薩拉查練成了阿尼瑪格斯,他的變形動物是蛇?書上說巫師會擁有阿尼瑪格斯變形後的動物的習性和特徵,不知道雕像是不是在喻示着這一點。”
裏德爾怔了怔,他還真的沒往這個方向去想過,不由地再次驚歎於菲奧娜那敏銳又迅捷的思維。
“對了,你剛纔對他說的是什麼?”她問。
“……”直覺把那句過分誇耀的話說出來可能會再次掉好感,裏德爾面不改色地扭曲原意,“意思是——對我說話吧,斯萊特林,我請求您的慷慨饋贈。”
菲奧娜對這句話不置可否。
她眨了眨眼睛,歪頭看着裏德爾,“蛇佬腔雖然是斯萊特林後裔的天賦語言,但也不是不可以通過學習來掌握。如果是非斯萊特林後裔的人用蛇佬腔,也能打開這個密室?”
是這樣沒錯。
裏德爾略有些不快,點頭微笑着說:“所以,需要第二道門。”
他揮了揮魔杖,一道階梯憑空出現,從地面連接至雕像上的入口。
“來吧,沙菲克小姐。”裏德爾率先踏上臺階,“讓我們去見見密室的守衛者。”
走上最後一階臺階後,裏德爾扭頭看着菲奧娜,她差勁的體力消耗得飛快,蒼白的臉又開始暈紅。
他輕聲建議:“蛇怪的目光具有致命的力量,在我命令它不得直視你之前,你最好閉上眼睛避開它。”
說完,他伸出了手。
菲奧娜垂眼看着攤開放在自己面前的手,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