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變化讓沈舒寧知道,有什麼糟糕的事要發生了。
毫無懷疑,這樣的變化是監控器那一端的人樂見其成的。
又一個月開始了。
他們再次被問了那傻逼一樣的問題。
“TuaimesDieu【你愛神嗎?】”
“Oui,jel'aime.【是的,我愛它】”
男人低頭寫着什麼,而後繼續問着,直到他和喬布森這兒。
在喬布森回答的時候,沈舒寧的餘光看見了本子上的一角。
男人問完喬布森後,走到他面前,俯視着他。
隔着遮目鏡,他能看到對方眼睛裏的同情,那是對可憐的狗兒被送去屠宰場的憐憫,“TuaimesDieu【你愛神嗎?】”
——
——
實驗開始了。
真正的地獄降臨到所有孩子身上。
按照對神崇拜嚮往的程度,他們分批被送上了手術檯,進行着各式各樣的實驗。對神越崇拜嚮往的,越排到後面,而決定對神崇拜嚮往的,就是他們的回答。
他成了第一個試驗者。
直到現在,沈舒寧也不知道自己是懷着什麼心情走上手術檯上。
看不見臉的男人對他說:“能成爲造神計劃的一員,無論你付出什麼,你都該感到榮幸。”
男人俯下身摸着他的頭,“像你這樣乖的孩子,是神最喜歡的。”
他沒有逃跑,也沒有掙扎。
因爲他知道,他無法逃跑,掙扎換來的只會是不怎麼美妙的下場,他只能不斷用手指扣着掌心,將掌心扣得鮮血淋漓。
他躺在手術檯上,那些白大褂人員綁住了他,對他的身體進行消毒後,將一種試劑打入了他的體內,然後在旁記錄觀察了半小時。
那半個小時裏,如果那綁他的東西稍微松那麼一點,能夠讓他的手活動的話,他一定毫不猶豫殺死自己的。
試驗結束後,他吐了將近半盆的血,精神恍惚的坐在椅子上,接受着對方的詢問。
頭頂的燈光很刺眼,是冰冷的白色,他仰頭靠在椅子上,那麼短暫的一瞬間,視線裏所有也全部變成白色。
好荒誕啊。
怎麼可能會有神這種東西存在呢——
神是不可能存在的,這個世界是由物質決定的……
這個該死的應該下地獄的實驗——
他被送回到房間,喬布森顫抖着聲音靠近他,問他,“他們把你帶去做了什麼?23。”
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躺在牀上勉強翻出壓在枕頭下的信。他唯一所慶幸的,是在他拿到了陶楊的信後才被綁走,並且那些人沒有將他的信扔掉。
在那八年的時間裏,沈舒寧翻閱那封信上千遍,以至於他能想也不想的倒背出那封信。
【寧寧,今天父親母親給我請了老師,他們說等我基礎打好了,就可以去上學了,可是我好笨,我聽不懂老師在講什麼,我感覺我就跟個傻子一樣。如果是你的話,一定很輕鬆就能聽懂了,你那麼聰明,比我聰明那麼多!老師肯定會喜歡你的!
你知道嗎……我還讓父親母親給我請了一個美術老師,我知道你喜歡畫畫,等他教會了我,我就來教你!我相信我比他有耐心得多,小聲說一句,美術老師的脾氣可真臭,今天我畫了一個梨子,他把我罵得狗血淋頭,他可太討厭了!
你一定要等我長大,等我長大,我帶你離開孤兒院,然後我們就可以一直在一起啦,我們要當一輩子的好朋友,好朋友是不可以分開的!
陶楊和沈舒寧永遠是最好的朋友。】
沈舒寧……
沈舒寧——
他叫沈舒寧。
不是23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