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燕爾,我便縱着世子荒唐了一段時間。轉眼間秋天到了,下了幾場秋雨後天氣變得潮溼而陰冷,世子不幸染上了些小風寒斷斷續續咳了幾日,心情實在是算不得愉悅,又加上我趁機開始刻意節制收斂先前的放縱,世子近期的臉色可堪比寒冬。秀梅曾來信說,羅洋曾跟她抱怨世子最近一副要血洗國子監的做派,引的大家每天戰戰兢兢,生怕惹到這位煞神成了第一個祭品,連先生都對他退避三舍。學習氛圍嚴重受影響,所以拐着彎讓秀梅來跟我說說,讓我想辦法安撫安撫。傍晚秋雨又開始淅淅瀝瀝下了起來,世子從院外回來,臉色陰沉着邊往裏走邊跟身後的萬能大總管肖福交代着什麼,然後腳步頓了一下,手帕捂上嘴,痛苦地彎着腰,劇烈的咳嗽聲透過雨簾傳到我耳邊,“去把藥浴準備好。”我皺着眉轉頭吩咐了秋月,回過頭來看到世子已經直起身子,憤怒的將手中的帕子團了團甩到廊外,裏面豔紅被雨滴暈染出來肖福跪着將絲帕撿了回來,有些焦急的跟世子說着什麼,世子寒着臉轉頭正好看到我在對面等他。臉色稍霽後又跟肖福說了什麼似乎讓他退下,便腳步匆匆走過來。剛走到我面前就一把將我攬進懷裏,額頭在我頸間蹭了蹭帶着嘶啞道:“呼吸好疼”肖福跟在世子身後悄然的將撿到的手帕遞了過來才退下,我邊安撫着世子邊將帕子展開,濃稠的血腥中還有着絲絲酒香。“你喝酒了”我驚詫,原本輕拍的手加重力道打了世子後背一下,“我就說你只染了些小風寒,怎麼會引到吐血,你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是什麼情況嗎,竟然還敢飲酒,你。”我氣急敗壞,世子捧着我的臉堵上了我的嘴,頓時一股腥甜傳了過來狠狠嘬了一下肆虐的舌頭,世子喫痛鬆開了我,捂着嘴委屈地看着我,呼吸有些急促。我白了他一眼,回頭再和你算賬。將他推進室內,找了些養肝排毒的給世子喂下,板着臉指使他乖乖去沐藥浴。熱氣蒸騰氤氳的浴房,世子輕靠在池邊,白玉無瑕的肌膚若隱若現,清瘦的手臂搭在池沿上,修長的手指輕點着水面帶出一圈圈水暈,如畫的容顏被藥性薰染的粉嫩水潤,花瓣般緋紅的脣帶着誘惑的笑容,“美嗎”聽到我走近的腳步聲,鴉羽般的長睫如脆弱的蝶翅輕顫着張開,黑亮的眼睛帶着漫天星光撲過來。“昳麗至極。”我如實回答着,然後不客氣的把他的手臂推進水中,“好好泡,今天要多加半個時辰。”身體破成那樣還敢喝酒。世子收斂了妖氣,往水裏沉了沉,怯怯地看了過來,“蕙妃今日當着皇上的面讓我給她兒子賀半歲生辰,推脫不過只好喝了一杯。”“又是蕙妃,他護國公府是皇上責罰跟咱們有什麼關係,再說勾結山匪謀害朝廷官員本就罪不可恕,皇上罰其閉門思過都有袒護的嫌疑了。還想怎麼着,拿咱們出氣”我忿忿不平,又甩了些藥粉進浴池。世子笑嘻嘻看着我絮絮叨叨護犢子的樣子,又“火上澆油”道:“過段時間皇上邀世家大族們秋遊,到時候你就可以當面質問蕙妃了。”我:“好,到時候帶上我研製的粉末,折騰她幾日,讓她親近不了自己的娃”世子對我這般輕描淡寫的報復嗤之以鼻,轉過頭向另一邊劃去給自己倒茶,露出了整個背脊,白玉無瑕泛着誘人的光,受不了這樣的誘惑,感覺再待下去會犯錯誤,我捂着鼻子準備趁世子背對我倒茶問我要不要的時候,悄悄退出浴房。腳步繞道屏風邊,就聽見世子的疑惑:“阿童”我裝作欣賞屏風框上的雕刻,稍稍轉過頭去,世子慵懶地背靠在池子另一邊,閒散地抿着茶水,猶疑的目光投向我怪異的舉動,暈黃的光帶着水霧繚繞,仿若仙人般,還有那胸前若隱若現的顧不得拿腔作勢,我迅速逃離了浴房。身後,世子先是靜默了一會緊接着愉悅的笑聲便充斥了整個房間。離開的腳步邁得更快了一口氣奔到內室灌了一通清心茶後感覺好了很多。揉了揉泛酸的鼻子決定勤勞一下把剛送來的賬簿給看了,這樣更有助於我平心靜氣。“主子,肖總管送來了世子今天入口的食物和酒以及大殿的薰香。”平安將托盤放到我面前的案桌上。“嗯,把我的藥箱拿來。”我將賬簿放到一旁拿起酒壺聞了聞。自從當年世子在食物上被下過毒以後,我就找父親的醫書研習了關於藥性相生相剋的知識。不是我多疑,只是覺得皇上既然縱着蕙妃這般對待世子,想想都覺得不是一杯酒這樣簡單,而且世子的身體狀況,我是最清楚不過,這樣長時間精心的調養,單單一杯果酒是不可能害他吐了血的。同樣的,既是能害得他吐血那一定是有毒性的,甚至這種毒性會讓以前的世子丟去半條命。可是“主子”平安看我驗了半天呆愣了便悄聲問詢。“食物沒有問題,酒沒問題,香也沒問題。”我緊縮眉頭,這樣我才更加不解,既然都沒問題又怎麼會激得世子吐血,從肖總管的描述中,皇上沒有喝蕙妃手裏的酒,蕙妃給世子敬酒後就不勝酒力退下了沒有喫東西,薰香則一直燃在大殿上,那麼同時沾染了這三樣的就只有世子一人了我原是想着是這三種東西混在一處纔有了異樣可查驗了一番並沒有可疑,“讓肖總管去書房等我,我要聽他細說。”一定還有別的什麼東西,或許不起眼卻關鍵性的存在着。書房中,肖福站在桌邊,仔細描述了今天世子從踏進宮門那一刻,一直到他們跨進院門的所有經過細節,我手邊的紙上已經記錄的密密麻麻。“夫人,從始至終,我都未離爺身邊半刻,最遠也不過五步之距,實在想不出有什麼東西是這般無狀無形靠近爺而不被察覺的。”世子性子陰冷心緒堅韌,除了上次親王妃惹了他觸動了幼年的記憶外,旁的人從情感上是撼動不了他分毫的。除了病痛或者毒物直接的損傷他的身體以外,他是不可能被什麼人三言兩語就氣吐血的。“今日天氣雖然陰冷,可夫人囑咐早上給爺添衣物,爺今日在國子監和大殿上也只是咳了幾下,誰知蕙妃敬了酒後,爺就發病了,強忍着出了宮門就大口吐血了。”“嗯,應該是聞到了什麼,”我點了點紙上記的,“世子先天肺部不足,有喘病,對氣味異常敏感,旁人或覺得尋常的味道對他來說卻是誘因。”我在蕙妃的名字上畫了個圈,“或許她當時帶了什麼,例如香包之類的。”“所以,她敬酒後才那樣快退下。”肖福也想到了,“撲通”跪了下去,“小人疏忽,護衛不利了,請夫人責罰。”確實,倘若是致命的,世子也許撐不到我來救他,不過,我看着跪在我面前的肖福,“你先起來吧,此事讓人防不勝防,你不過是沒想到罷了。”揮退了肖福,我看看更漏時間,便往浴室走去,此事不一定是蕙妃做的,這樣懂藥理毒性,往深了想也許此人是想給我個下馬威,或是在警告我,無論我怎樣的費心費力,世子在他們看來仍舊脆弱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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