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後,世子去了刑獄司走馬上任,成爲大九州最年輕的司卿也是刑獄司歷屆任職統領中身份最高貴的。一時間,上門前來道賀的各階官員絡繹不絕,在與官眷的寒暄中我逐漸瞭解,這個刑獄司權力還挺大的,就算三法司會審後都證實某人無罪,但刑獄司要插手便不容旁人置喙。這個刑獄司原就是先皇爲打壓幾個兄弟而設的,如今裏面除了關押的均是九州罪大惡極之人以外,就是些見不得人的陰私了。有人要阻止世子,那就是不想他知道一些事情,這事情很可能與世子有關或者是對世子有利的把柄。在一羣官眷中坐着,原本大家七嘴八舌嘰嘰喳喳的聲音在看向某個地方時都噤了聲,我轉頭望過去,是穆王府送來了一座送子觀音。在大家都若有似無不時往我肚子上瞅的時候,她倒是直白的用這種方法嘲諷我根本沒有懷孕嗯,當娘了以後性格倒是激進了不少,我笑着讓管家把觀音請進去收好,“聽說她是快要臨盆了,先前穆王喬遷我和世子去賀的時候就看到她肚子大了起來。”“回夫人,算起來到下個月底穆王側福晉肚子裏的孩子便是足月了。”管家恭敬答道。我不着痕跡地掃視了一圈那些似乎在忙碌相互交談實則將耳朵豎的尖尖的八卦官眷們,笑着提高了些聲音對管家說:“備一份禮物吧,過幾日便送過去佑她母子平安,別趕到她臨盆,到時候反倒舔了亂。”“是。”等到管事俯身走遠,身旁的平安便盡責又好奇地問道:“主子,二小姐與您姐妹情深,如今她要爲穆王誕下長子,咱們準備送什麼好呢”“嗯,這個嘛”我故作沉思,但內心簡直要爲平安鼓掌了,不愧是我的貼身丫頭,與我就是默契,“當初還在閨閣的時候,皇上曾賞了一株石榴珊瑚樹,被穆王送給了寧容,上次見她還遙拜了皇上說是御賜的福氣,說能爲王爺開枝散葉就是她的願望,我看啊,咱們也送個什麼寓意多子多福的寶物珍景什麼的送過去吧,反正跟着皇上總不會錯。”說完,我便以到庫房尋查爲由先行離開了。出了偏廳來到內院門旁,平安問我:“主子,這法子管用嗎”“嗯”我低頭思索了一下,“咱們爺是到刑獄司任職,這是個讓人唯恐避之不及的職位,明智的人誰會這般明目張膽來賀的,今日來的這些人定然都是些趨炎附勢的,我既然透露了些意向,那她們鑽營的頭腦一定會想得全面做得更好,你”剛想囑咐平安讓她把戲做得更真實,就看到世子奔跑着過來。“別跑”我衝他嚷了一聲,冷暖交接,小心氣喘又發作,不知道他因何事這般焦急,我向他匆匆迎了過去。“聽,咳,咳,管家說你咳,離,離,離開,你,咳咳,咳,沒事吧”世子呼吸急促,難受地抓着前襟卻執意藥斷斷續續把話問出。我與平安將他扶進涼亭竹椅上坐下,一手捂着世子的嘴,一身捋他的後背,吩咐把我荷包裏的平喘的藥瓶拿出來,世子抓着我的手將我全身上下掃視了一遍後仍執着地看着我。“我沒事。”我蹲到他面前仰頭看着安慰他,把方纔的事詳細跟他解釋了一遍。可憐世子因爲上次的事成了驚弓之鳥,但凡我有些異樣便怕得不行,連自己身體都不顧了,我真是又生氣又心痛。待他平復了些,我才得知是管家剛跟他說了前部分,他就匆忙送客往這邊趕了,生怕我又突然暈倒。“父親不是說了我已無大礙嘛,而且你還從異域爲我尋了辟邪防毒的珠子,父親也用藥給我調理了身體,我哪會那樣脆弱了。”想起前段時間這世上最愛我的三個男人爲我擔憂忙碌,如珠如寶一般,我還真有點有點喫不消,短短几天我就圓潤了不少“查到現在都未查到蛛絲馬跡,王府快要被翻個底兒朝天了,咱們府裏也無異常”世子說着就皺了眉頭,臉色也陰沉下來。平安收拾好了一切俯身離開後,世子將我抱到腿上坐着,隨着年歲增長,世子高大了很多,我則愈發顯得嬌小了些,世子就養成了一個不好的習慣整天把我像娃娃一樣挪來抱去的,我不舒服地動了動,世子又將我往懷裏摟緊了些,我放棄地窩坐在他腿上,看到他冰冷的眼神寒意稍退,臉上帶着些得逞的笑意,輕拍了下我的後腰,“乖一點。”說完又動了動腿,抱得更舒服些纔將下巴擱置在我的肩頭,“蕭文琮最近也沒有跟穆王走動,而且以他的謹慎,應該也不會被人有機可趁,除非。”“除非,這東西在施粥前就不知不覺靠近我了,”我想了想,入冬之前我們一起去了穆王府,在江寧容的院子喝了杯茶“來人”世子依然抱着我,肖泰悄無聲息落在亭子外,世子陰惻惻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去查江府,仔、細、地、查。”肖泰垂頭領命,一眨眼又不見了,我則無語地歪頭看着在我胳膊上輕蹭的世子,衣袖上的繡線磨紅了他的額角,“怎麼了”世子無辜地看着我。“說實話,我總覺你對江府虎視眈眈的。”“嗯,有點,”世子咬了下嘴角思考了一下,“自從江侍郎當朝撞柱把你要走,阻攔我遲一年娶你,我就一直想報復他。”世子坦誠的過分,掃除陰霾後清澈黝黑的眼眸像幼鹿一般顯得純真又可愛,若你被他這表皮欺騙覺得他所謂的報復就像打一頓那般簡單,那你就大錯特錯了。“你該不會忘了那是我的孃家吧”我點了點他紅粉的額角,“我可是以江寧安的身份嫁過來的。你若真下手了,我以後可真就出不了這個門了。”世子聽了我最後一句,眼睛悄悄亮了一下,似乎真的在考慮爲不讓我出門而對江家怎麼樣的事,看到我警告的眼神後才作罷,有些不高興地嘟囔:“我怎麼會自己動手嘛,而且他算你哪門子的孃家,這些年,你都是在我這裏長大的。”我:瞅瞅這無賴的樣子,捏着世子白嫩的臉皮,我威脅道:“小心我跟爹說,讓他拿藥毒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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