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我叫陳冬寶,因爲是在冬天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寶貝,自出生之日起便受全家人的寵溺,因爲我是最小的兒子,上有父親和兄長的維護,下有母親和姐姐的疼溺,自小錦衣玉食,受萬千寵愛,無憂無慮,覺得此生就會這樣過了。十歲那年,姐姐入宮成了皇上寵妃,父親也成了左司馬大將軍,陳家府門一時風光無量,潘學士還曾帶他的女兒登門道賀過,那個叫雲錦的,怯怯的小娃娃,白白糯糯的,母親還曾偷偷問我,未來將她許我做妻子,我可願意,我不記得自己當時的回答了,好像我當時逃開了,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什麼是羞澀。自此,我心裏就有了一個等式:未過門的妻子潘雲錦。我幼時不學無術,自由無拘,唯琴技還能出手一二,家人慣着,由着我的性子拜了當今最有名的琴師學藝。雲錦家學淵博,她自己也博覽羣書,我若學成了,以後就可以和她琴瑟和鳴,舉案齊眉,想想都覺得幸福。後來我才知道,所謂人一生的幸福都是有定數的,前半生揮霍的太過已經提前將一生幸福燃盡了師傅的千般阻攔也沒有抵擋我回去復仇的決心,雖然父親臨終前曾託人告訴我不要報仇。可站陳家殘垣斷壁的庭院中,我怎麼也想不通,當今太子中毒爲何牽扯到了陳家,姐姐一生善良溫柔還曾說太子與我年齡相仿又怎會狠心去毒害師傅拗不過我,便託了朋友讓我隱姓埋名居於花船之上開始了我生平第一次賣藝生涯,琴聲瑟瑟,餘音悠遠,沒想到伴的不是書聲朗朗,情投意合。聽說她曾在親王府中做陪讀,想來如今學問該更是精進,幸好當年母親問時,我因羞赧落荒而逃沒有真的定下親來,否則被陳家連累,不知我要揹負多重罪惡。當年不問世事,嬉戲自在,如今才覺懵懂無知是個廢物,連復仇都不知要找誰,我夜夜給父母兄姐上香,祈求他們能入夢告知,他們卻一次也沒有來過,彷彿已經忘卻了我這個陳家最小的孩子,那個冬天出生的寶貝西河花船,往來的都是文人墨客,我小心翼翼隱藏着自己收集着關於太子、陳家的消息,也漸漸明白了,也許父親並不無辜,在權力的爭奪中卻成了別人的替死鬼我一時茫然,不知還要不要繼續我的復仇大業,直到有個人找到了我那是我第一次見到這個御醫斷言活不過及冠之年的人,傳聞是連皇上都忌憚的少年他坐在輪椅上就如坐在皇位上那般讓人不由自主的臣服。“陳冬寶”他直接就喊出了我的名字,我誠惶誠恐趴跪在地上不敢動,生怕仇還未報就被下了地獄,也是從那生死關頭,我才清楚自己的內心還是要報仇的。世子並未如我料想的那樣直接將我斬殺,而是帶着笑意說:“抱歉抱歉,都怪你最近聲名遠播,而我家有個貪戀美色的,所以我不得不防,就找人查了你。”嘴上帶着歉意語氣中卻隱含殺機,不是爲我的身份,而是爲他口中家裏的人的喜好,沒想到我此生的終結不是因爲姓陳,而是因爲美色,我幾乎要仰天大笑,但擡頭觸及那人興味的眼神我失去了所有的膽量,要論美色,這世間男子又有誰能抵得過眼前人,而他竟也會不安到對我這樣的人出手。或許那個家裏人就是他的弱點。一個強者,強,固然可怕,但弱點太弱纔是致命的。我似乎找到了一個可以達成復仇目的的契機幾乎不費吹灰之力我就打聽到了那個人,原來她就是那個救治了太子的人,一個傳奇的女子,更傳奇的是世子對她毫不遮掩的感情,那樣的人,竟然也能有這般深情。雲錦再次見她,恍如隔世,她還是一眼就認出我了,那天天氣特別好,像很多年前的那個午後可如今我的心已經被仇恨填滿,裝不下一絲的情愛,那個躲在大人身後軟糯的小姑娘已經淹沒在黑暗中,而眼前的人,只是我用來評估計劃的棋子我的計劃還沒開始就被世子打壓了,那樣洞悉人心的人自然一眼就看出我的目的就是要藉助他的力量。他最後同意我的要求但還是打斷了我的腿,原因是我對雲錦的利用害得他心儀的女子不高興了呵,有着這樣偏執而瘋狂的寵愛不知對那姑娘是幸是悲。也許我也只是嫉妒,倘若陳家還在,我也可以給心愛的女子這般肆無忌憚的寵愛,可惜滄海桑田,一切都已面目全非順利進入太子府我竟得知一個驚人的消息:太子不能人道。我簡直要仰天狂笑,蒼天有眼。將這個消息告訴世子後,他卻讓我去給太子提一個驚世駭俗的建議,並且告訴了我一個肝膽俱裂的消息:姐姐的屍骨還在冷宮,無人收殮還有她肚子裏未成形的嬰孩命運總是這般殘酷,我悲涼地躺在草蓆上,突然想起兒時因爲頑劣僅僅磕傷了小腿就嚎啕大哭,母親便大驚小怪的緊張和父親佯裝嚴厲的教訓,還有姐姐輕柔的撫摸那個嬌弱的姑娘,連弟弟腿上的一絲擦傷都要難過的人,是懷着怎樣的心情自縊於冷宮中,至今屍骨還在那冰冷的地方等待我的內心是痛恨父親的,若不是他的貪婪,陳家何至於此,就像此刻我心底生出一種瘋狂的痛快:彼時你貪慕權勢,如今陳家還不是絕後了。一切如前塵舊夢,泡沫幻影,眼淚只能流給疼惜你的人看,如今這世間沒有了憐我的人了,而我欲哭無淚像這後院中蕭瑟的枯枝和開敗的荷塘,帶着惡臭在陰暗處滋生出淤泥和腐朽。我冷眼旁觀前太子的瘋狂,看他帶着妻兒去向皇帝請安,看着他們上演父慈子孝的戲碼,看那端坐於高高在上的人慈愛地含飴弄孫,想着姐姐懷的那個孩子,將嘲諷的笑意深藏眼底:這些被玩弄於股掌之間而不自知的蠢貨們啊我已去求了那個女子,庇護了這孩子的性命,心裏早已了無牽掛,接下來就是被執棋人漠然地派去廝殺然後被毫無價值的丟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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