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出了膳房，小豆子蹦跳着過來，這小孩在府裏養的白胖了不少，性格也越發開朗了，可見幾個丫頭對她都很疼愛。今日則帶着一臉糾結，跑到我面前，我揉了揉她頭頂的發揪。“主子”小豆子猶豫着似乎有話卻不知道怎麼說。正好這時候平安走了過來，小豆子沉鬱地跟平安打了聲招呼，“平安姐。”然後又跑走了。語調都沒有原來高昂了，充滿心事的模樣。“她今日這是怎麼了”我和平安面面相覷，平安也茫然。“如果我記得沒錯，小豆子這是從育安堂回來吧在那裏受氣了”“小豆子按主子吩咐去替咱們王府送入冬棉衣，大人怎敢欺負咱們王府的人，孩子們又小能玩耍到一起，應該不會打架吧”這育安堂是當年瘟疫後，蕭文瑾九死一生，太妃爲祈求蒼天憐憫而建，收留了當時不少的孤兒，間接地維護了京城的穩定受到皇上大嘉讚揚過，算是這片土地上最早的慈善機構了，有皇上和太妃的支持，偶爾京城官眷也有前去幫扶。如今倒是管理的很好，沒有出現欺負霸凌的現象，前幾日還說起來年開春皇上大赦天下，那裏也可以開設學堂，我還想把小豆子送過去讀書識字來着。“小豆子懂事，打架應該不會，我看她那神情也不像是打架了。”而且育安堂的孩子更是有分寸的，這話雖然聽起來有點傷感，但失去父母的孩子都會在一瞬間長大成熟。“正好下午我要去庫房找東西，你讓她來庫房找我，我問一問。”中午喫飯的時候，蕭文瑾就有點精神不濟，身體生病本就元氣大傷，昨晚還胡鬧了半夜精神會好纔怪，不過我這次學乖，未敢再出言調戲。等蕭文瑾喝完藥睡着後，我悄悄起身。庫房門口，小豆子正託着腮坐在臺階上神遊天外呢。“怎麼，有心事”這四周陽光普照涼風習習，除了院門外的侍衛也無人經過，我索性也往小豆子旁邊的臺階上一坐。見我如此隨意，小豆子嚇了一跳，向我靠近了些，有些猶豫道：“主子，我今天去育安堂給小朋友送東西，在後院見到了”“嗯。”我無聊地薅着腳邊枯黃秋草，一邊聽小豆子在一邊醞釀“我見到了喜樂姐”她終於將後半句說了出來。嗯想起上次在莊裏阿瑾與刺客的對話，喜樂沒死是肯定的，只是沒想到王爺竟然把她安置在育安堂了“她在那裏做什麼呢”草梗在手指上繞圈。“在洗衣，打掃呃。”小豆子被我突然站起嚇得把話憋回去了。“嗯，知道了，回去吧。”穿過長廊，繞過亭臺，走進內院，原本該在牀上熟睡的人，此刻坐在窗櫺下，狀似怡然自得地畫畫。見我進來，眼睛就眯了起來，直到我走近靠在桌邊，“說要陪我午睡的人，怎麼從出現在這裏了”呃失去了先發，大意了“我去了庫房，然後遇見了小豆子，你猜，她跟我說了什麼”指尖在桌上打圈。“你去庫房，遇見了她她在庫房門口轉悠什麼。”蕭文瑾根本不上當，反倒抓了我話語中的漏洞。我一時氣結，“反正我就是從她那裏得知一個消息，”破罐子破摔直接質問好了，“一個你金屋藏嬌的消息”親王頓了一下，筆尖的墨汁滴到了畫紙上，一副山水墨畫就此毀了，他皺了皺眉頭擡眼看過來，臉上似笑非笑，我一看就知道他不高興了。“你”我猶豫着退了兩步，那人嘴角又揚起了三分，我趕緊回來，臉上堆起討好的笑上前雙手接過他手中的筆替他洗了，“哎呀，我那不是開玩笑嘛，你怎麼這麼不經逗啊。”墨汁在清水中暈染，片刻白玉螭龍筆洗中的螭龍就像被黑化在墨水中若隱若現，像某人一樣，我被自己的聯想嚇了一跳，趕緊去換了清水。回來時候親王已經坐在太師椅上不慌不忙慢條斯理地品茶了，我又狗腿地跑到其身後殷勤地給他捏肩捶背。“小豆子，是去了育安堂”親王放下茶盞溫涼的手覆在我手背上，將我拉到身前，安放在腿上。“嗯”我連連點頭眼神晶亮地看着他，盼望他能爲我解惑。“你又差人去送衣物了。”親王直接無視了我的渴望往後靠了靠。看着眼前皙白的脖子，我偷偷幻想着要不要對其喉結咬上一口“嗯”親王垂目，我趕緊上前，討好地親了親他的脖子，臉頰。即便我知道了某些事，親王也是一臉淡然，“就算知道了有的人活着，也不能成爲你偷溜不陪我的理由。”被我小狗似的討好輕蹭安撫了些許不滿。“其實從上次在山莊的時候，我就隱約察覺你想透露喜樂還活着這個消息給我。只是我以前覺得，她畢竟曾有向對我不利的心思，我以爲你會對她不留情。畢竟她也愛慕着你”我心思複雜有些猶豫，可能我天性涼薄或者過分理智，喜樂雖然是我身邊長大的丫頭，但她對我好時，我便疼她，可她有了別的心思離開了王府，對我來說她就是陌生人了。“她活着，你不高興”親王輕柔地問我，彷彿如果我點了頭，那丫頭的命也就被抹去了。“也不是，從某一方面來說我是高興的，我本以爲她被趕出去以後，你會悄無聲息地結束她的性命。”畢竟從以往來看但凡稍有對我不利的，你都手段殘忍地將其抹殺了。我一方面欣慰着眼前人不再嗜殺，另一方面又懷疑着也許喜樂對親王來說也是特別的。親王聽出了我的言下之意，嗤笑了一聲，捏着我的下頜，微涼的脣貼在我脣上，“爲你的這點不高興，我很高興，但是誤會我對她不一般就不必了。”說完便退出了些，深邃地眼眸帶着審視在我臉上巡視了一圈，然後將我攬緊，貼近，“留着她，我有用。”話音落，我就被抱起走向牀幔，控制不住地輕顫，不知是爲午睡還是爲喜樂未知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