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了？”言卿說，示意男人可以喝了。
顧慎之繼續拿起手頭的勺子，垂下頭，喝粥。
他口味向來很淡，很少喫甜食。這麼一會兒功夫，就見言卿給他放了一大堆糖。
明明是甜到膩味的。
可不知道是爲何，他喫到嘴裏，覺得奇苦無比。
她忘記了所有，忘記了曾經他所有的喜好。
只要是想到這個，顧慎之覺得口中的粥，更加難以下嚥。
“怎麼？不好喝嗎？”言卿總算是慢半拍地看出了男人的異樣。
言卿這句話，沒有任何意思。就是單純地作爲一個主人，隨口問了一句。
“我不喜歡甜的。”顧慎之說。
他靜靜地看着言卿，似乎在等着她說些什麼。
言卿莫名其妙地看着男人看過來的眼神，那眼神裏頭，有太多情緒，她根本就沒辦法理解。
可當她再擡眼看過去時，男人眼底的所有情緒都已經消失不見了。
快的像是她的錯覺。
言卿不太習慣這樣和男人相對而坐喝粥，她草草地把粥給喝完了。
“顧慎之，你…今天不出門了嗎？”
見男人不緊不慢地喝着粥，言卿終於沒忍住，問出聲。
天知道，這個男人會待在她家這麼久。
男人的脣動了動：“你在趕我走？”
明明是疑問句，可言卿總覺得他說成了陳述句。
言卿咬了咬脣角，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總有種所有的一切，在他的眼裏，都無所遁形的感覺。
索性男人沒有深究，他沉默地喝完粥。起身，去了廚房。
男人身高腿長，廚房瞬間顯得逼仄起來。
言卿哪裏想過，有朝一日，顧慎之竟然會坐在她的面前喫早飯。還順便去廚房洗碗。
要是有知道那頭是顧慎之的，估計會驚掉下巴。
她哪裏敢讓顧慎之洗碗，光就昨天晚上扇了顧慎之一巴掌的事情，她到現在都有些擔驚受怕。
“顧總。”
男人回過頭，神情不悅。
言卿猛得想起他說的話：“顧慎之。”
顧慎之的眉眼稍微柔和了幾分，外頭的陽光從窗戶旁邊泄進來。照到男人的身上，不知怎的，總有種萬分柔軟的感覺。
“怎麼？”他薄薄的脣動了動。
“我來吧。”
顧慎之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已經自顧自地拿起碗洗了起來。
言卿有些喫驚，她先前以爲，總裁對於這些應該是一竅不通的。哪成想，總裁是個全能的。
她在男人伸手站了一會兒，眼瞅着自己沒有什麼可以幫忙的地方，轉身就想離開。
“言卿。”男人叫住了她。
言卿不知道，自己平日這樣普普通通的名字。到了男人的口中，不知怎的，有種滿言的蠱惑人心的意味。
“怎麼了？”言卿的步子頓了頓，轉過身。
顧慎之掀起眼簾，慢騰騰地掃了她一眼。哪怕是男人的神情冷漠，依舊讓人無法忽視他的美。他有一雙漂亮的狐狸眼，眼尾微微上挑。這樣一動不動地盯着一個女人看時，會有這種他在深情愛着你的錯覺。
言卿連忙收回眼，不敢再看。
女人垂着眼角，眼睫顫抖了幾下。她不是什麼傾國傾城的容貌，可五官的每一寸都像是按着他的喜好長出來的。
“幫我。”顧慎之說。
“什麼？”言卿一臉懵逼地擡起頭。
這才驚覺，兩人之間的距離如此之近。
男人已經把手裏的圍裙遞給了她：“幫我係圍裙。”
他輕輕地說，這像是在耳畔低喃，也像是一種命令。
“你可以自己系。”言卿說道。
男人又靠近了幾分，好看的眉毛微微蹙起，他說：“幫我係。”
男人白皙有力的手就在她面前，手裏頭拿着圍裙。那圍裙，和男人格格不入，卻又有種難得的和諧。
言卿甚至開始懷疑，她要是不答應，顧慎之是不是會一直站在那裏，直到她同意爲止。不知怎的，心裏有了肯定的回答。
她嘆了口氣，終究還是妥協了。伸手，接過男人手裏的圍裙。
顧慎之已經低下了他高貴的頭顱，彎下了腰身。
言卿踮起腳尖，把圍裙套到了男人的身上。順手，在男人身後，給他綁了個蝴蝶結。
男人裏頭穿着一件薄薄的襯衫，言卿的指腹，無意間地觸碰到了男人的後背。隔着薄薄的一層襯衫，她觸碰到了男人身上的體溫。
手指顫抖了幾下。
她慌亂地後退了幾步。
言卿不知道的是，背對着她的男人，眼底閃過了太多太多的情緒。
男人粗粗喘了幾口氣。
真想把她藏起來，藏在只有自己可以看見的地方。真想把她綁起來，這樣，她就再也不能到處亂跑了。
這樣的念頭一升起來，就被顧慎之給掐滅了。
不行…慢慢來…
不能嚇到卿卿。
顧慎之一遍遍地告訴自己，等他再轉過身來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已經變成了平日裏頭雲淡風輕的樣子。
他彎下身，把碗筷給藏好。
“昨晚，謝謝你了。”顧慎之輕輕說。
見男人提昨晚的事情，言卿咬了咬脣角：“那個…顧慎之…我不是故意扇你巴掌的。”
“沒事。”顧慎之不怎麼在意：“我先走了。”
他伸手，拿起自己的外套。
一秒，兩秒。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就聽到了女人的聲音。
“顧慎之，你手上的傷口，過來處理一下吧。”
她說。
顧慎之一直是一個卑鄙的人，他早就知道，言卿喫軟不喫硬。過了這三年，言卿依舊沒有半點改變。
他的脣角動了動。
爲了得到言卿，他可以不擇手段。
言卿眼見着男人的步子頓了頓，不知道爲什麼，她似乎從男人的背影處，看出了些許落魄之意。
終究是不忍心。
“你過來吧，我給你處理一下傷口。”言卿說道。
顧慎之終於邁着步子走到了她的身邊。
男人在她不遠處的沙發上坐下，男人身高腿長，這樣看上去，顯得格外的憋屈。
“手。”言卿說。
男人乖乖地伸出手，他的手指白皙修長。手掌心的紋路清晰，顯得白皙手掌上的傷痕格外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