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視線，從女人雪白的頸項，到她的眉眼處。他的眸子一暗。
眼眸裏頭藏着言卿根本就不懂的暗沉之色。
“阿慎，你下去。”眼見着男人遲遲都沒有反應，言卿有些着急了。她的眉心微蹙，實在是不適應兩人現在的姿勢。
這樣的姿勢，實在是太曖昧了。甚至她可以清楚的聽到男人胸腔振動的聲音。
男人伸手，撥弄開她的髮絲。幾乎是順從地從言卿的身上起來，言卿有些不敢置信。
原先她以爲，顧慎之肯定不會答應的。似乎是看出了她心底的疑惑，男人淡淡說：“不管你說什麼，我都會答應。”
顧慎之沒有說的是，哪怕言卿讓他去死，他也會毫不猶豫。
因爲啊，言卿，是他的命。
他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她，像是怎麼也看不夠。
“那你…”言卿咬了咬脣角：“那你可以回家嗎？我們兩個單獨待在一起不太好。”
這不太好的理由，說白了就是孤男寡女，難免會發生些什麼。
顧慎之就坐在她的身旁，聽到這話，視線依舊沒有從她的身上收回來。
“吻我。”他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眸光深邃。
什麼？
言卿睜大了眼睛，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可對上男人的視線，才知道，沒有聽錯。
她嚥了咽口水，有些想跑。可男人似乎早就識破了她的想法，已經先一步洞察了她的去路。
顧慎之掀起眼簾，慢騰騰地瞥了言卿一眼：“我走。”
他的話，連起來的意思就是。只要吻他，顧慎之就會回家。當然，這個吻，也不一定是要吻在嘴脣上。那應該，是別的地方，也可以吧。
言卿沒有糾結很久，她知道顧慎之說一不二的性子。她慢慢湊近了些許，伸手，捧住了顧慎之的臉。
手心一片滑膩。
燈光下，他薄薄的脣角抿起，視線一直都沒有從她的身上離開過。言卿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捧着顧慎之臉龐的手有些顫抖。
她深吸了一口氣，看到了男人看過來的視線，說道：“你先閉上眼，要不然我沒法親。”
任誰，要是另一個人一眨不眨地看着你。你都沒法親下去。
顧慎之聞言，閉上了眼睛。
男人長長濃密的眼睫覆蓋在他的眼瞼上，遮住了他眼底的所有思緒。男人的五官，可以說是得天獨厚，沒有一處不精。
閉着眼睛的男人，褪去了平日裏頭的冷漠，多了幾分難得的柔軟。
言卿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眼。她伸手，撩開男人額角的碎髮。
男人眼瞼下方的淚痣，顯得愈加的鮮紅。
言卿俯下身，在男人的眉心，輕輕地印下一吻。
男人脣角翹了翹，睜開了眼睛。四目相對，顧慎之說道：“我很開心。”
言卿沒有想到，只是這樣一個根本就不算做吻的吻，竟然能夠讓顧慎之這麼滿足。
顧慎之彎下腰，右手攬着言卿的腰肢。額頭與言卿的額頭，輕輕貼住了言卿的額頭。
燈光下，男人的眸子竟然溼溼潤潤的。
言卿竟然說不出話來。
她脣角抿了抿，只說出一句：“你什麼時候回家啊？”
男人捂着額角，低低地笑出了聲。
“卿卿，你要是不願意，我永遠都不會對你做些什麼。”
細細碎碎的發遮住了顧慎之的眉眼，言卿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
明明男人的話，是沒有什麼可信度的。可是，她竟然信了。
心裏頭有什麼十分怪異的神色，言卿沒有多想。她抿了抿脣角，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索性顧慎之履行了自己的承諾，男人垂着眼，拿起沙發上的衣服正準備走。言卿作爲主人，自然是要送送他的。
兩人起身，言卿打開房門。
樓道里頭黑漆漆一片，這是一個老式小區，一切設施都算不上好。要不然憑言卿手頭的錢，自然也是沒有辦法買下來的。
她對這些，早就習以爲常了。她跺了跺腳，樓道里頭的燈了。
“阿慎，路上注意安全。”言卿輕聲說，難得的，舒了一口氣。
只要顧慎之不留在她家，那麼一切都是小事一樁。
顧慎之的脣角動了動，明白此時根本就記不得。可是自己愛的女人，想要把他拒之門外，心頭的反應，依舊不會是好的。
忽然，傳來嗡嗡嗡的聲響，是言卿的手機在振動。
言卿摸索着從口袋裏頭拿出手機，她沒有看上面的來電顯示，直接按了接聽。
從手機裏頭傳來一道熟悉的男聲。男人的聲音，帶着慣常的戲謔和不正經。言卿幾乎可以想象到，電話那頭的男人一定是勾着脣角，似笑非笑的樣子。
“小卿卿，我好想你。”
前些日子，言卿的手機壞了，她根本就沒有時間去買，就索性用起了她三年前的手機。這塊手機並不是什麼特別好的手機，是她當初從二手市場上淘來的。
其他沒什麼，就是如果她接電話，基本上大家都可以聽到電話裏頭的內容。
再加上，樓道里頭非常的安靜。這個聲音，也就格外的明顯。
顧慎之的步子頓了頓。
言卿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手機，壓低聲音說：“兆兆，你什麼時候回來呀？”
這次和三年前一樣，兆兆忽然失去了所有的音訊。怎麼都聯繫不上，言卿有些擔心。可是聽電話裏頭男人的語氣，又聽不出半點兒難過的情緒。
她稍微安心了一些。
“怎麼？這是想我了？”男人不正經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過來。
那頭的男人，漂亮的桃花眼眯起來。已經可以想象到那頭女人巧笑嫣然的樣子。
他起身，沒有穿鞋，光腳踩在地毯上。伸手，拿了一隻畫筆，慢慢地描摹着記憶中女人的模樣。
身後的女僕看着這座城堡的少爺，難得高興的樣子，忽然覺得自己也高興起來了。
言卿正想說些什麼，忽然看到了印入視線的男人的西裝褲。這才驚覺，顧慎之竟然還沒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