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夢慕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手指緊緊地攥着自己的衣襬，用力到指骨泛白。可面上，她還是那副端莊大小姐的樣子。
“卿卿，當年那件事情，我已經不怪你了。你怎麼還放在心上呢？”
說着說着，有淚順着舒夢慕的眼角流下來。不得不說，好看的人，哪怕是哭泣着，也是好看的。
她這般這樣，雜誌社裏頭，那些不知情的人看到了，自然是覺得言卿在欺負她。
“言卿，夢慕都說了原諒你，你怎麼還這樣？”
“言卿，真看不出來，你竟然是這樣的人。”
衆人七嘴八舌地說着什麼。
那一慕，似乎是和童年孤兒院裏頭的那一幕重合起來。
孤兒院裏頭。
女孩兒踉蹌地摔倒在地，雪白的小裙子上，沾滿了灰塵。膝蓋不小心碰到了石頭，有血從裙子裏頭滲出來。她木然着一張臉，仰起雪白的頸項，看着周圍的小朋友們。
小朋友們手拉着手，圍成一團：“言卿是個怪物，言卿是個騙子，是個小偷。”
“不要和言卿玩。”
…
“不要和言卿玩。”
“言卿是個沒人要的壞孩子，是個騙子。”
腦子裏頭一片空白。
“啪”地一聲巨響，讓嘈雜的雜誌社瞬間安靜下來。
空氣裏頭，都是凌厲的味道。
舒夢慕不敢置信地摸上自己的臉，她做夢都想不到，那個從來都不反抗的言卿竟然會打她。那個傻的把自己的小裙子都給她的言卿，竟然會打她？！
她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可臉上傳來的疼痛，告訴她，這些都是真的。
“言卿，你瘋了？”李如如是最先反應過來的。
說起來，整個辦公室裏頭，和言卿最相熟的也就是李如如了。不得不說，李如如雖然不喜歡言卿，對言卿，她也是十分了解的。
言卿向來都不喜歡和人爭辯，根本就是典型的軟柿子。這麼長時間，她從來都沒有和人說過一句重話。
更別說是動手打人了。
言卿淡淡地看了幾人一眼：“舒夢慕，你我都知道，是非黑白。你這樣，有意思嗎？”
舒夢慕終於回過神來了，除了童年的時候，現在從來都沒有受委屈過。她怎麼可能甘心，可是…現在，不是時機。
她咬了咬脣角，終於沒忍住，啜泣起來：“卿卿，你到底在說什麼？”
人自然都會選擇站在看似弱者的一方，再加上，舒夢慕這段時間給的小恩小惠。自然就有人發聲了。
言卿沒有說話，轉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吃了一口菜，早就已經涼透了。她忽然覺得很累。
她沒有喫完，喫草草地吃了幾口，就不願意吃了。
言卿的視線放空。
她怎麼也想不明白，舒夢慕爲什麼要這樣對她。明明，她們曾經是那麼好的朋友。
言卿不願意再多想了，繼續手頭沒有完成的工作。
*
言卿並不意外，會在這裏看到舒夢慕。
不一會兒，眼前行過了一輛車。
車窗搖下。
映入眼簾的是女人姣好的臉蛋，她臉上畫着精緻的妝容，眉眼如畫。
可眼神卻是輕蔑的：“言卿，我不會放過你的。”
言卿靜靜地看了她一眼：“不裝了嗎？”
她指的是裝好朋友的事情，這讓她覺得噁心至極。
言卿永遠都不會明白，一個人忽然而來的惡意。
“你一個小小的孤兒院裏頭出來的人，竟然敢動我。你等着吧，我要讓你在b市混不下去。”舒夢慕好整以暇地看着言卿的反應，可是讓她失望的是，言卿的臉上沒有任何擔心害怕這樣的神情。
“你不是孤兒院裏頭出來的嗎？”言卿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
“你！”舒夢慕的瞳孔一縮。
這一句話，徹底戳痛了舒夢慕。她這輩子最忌諱的就是她的出生。
她在那樣陰暗見不得光的環境裏頭出生，被父母丟棄在孤兒院裏頭。像是路邊下水道里頭，骯髒低賤的老鼠。
憑什麼這個女人，可以這樣輕描淡寫地說出來。舒夢慕捏緊手腕，手高高舉起，想要扇言卿一巴掌。
忽然，纖細的手腕被男人的手捏在掌心。
舒夢慕擡起頭，震驚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男人的脣角帶着幾分笑意，神態慵懶。青年有一雙迷人的丹鳳眼，顧盼生輝。他半靠在車旁，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
這個人…這個人是付融。
察覺到舒夢慕看過來了，付融的脣角微勾：“舒小姐，我自然知道我生的無比英俊。但是你也不能看傻了眼。要不然，簡單知道，怕是會喫醋的。”
末了，付融衝着她，調皮地眨了眨眼睛。
怎麼會這樣子…言卿這樣從孤兒院裏頭出來的可憐蟲，怎麼會認識付融，根本就不可能的。
付融話語裏頭的威脅意思，再清楚不過。舒夢慕想起了，外頭是這樣評價這個男人的，典型的笑面虎。她渾身一僵：“付四爺，你好。”
“我可不好。”付融神態有些苦惱，說道：“剛剛我二哥的女朋友差點被你打了，要是被我二哥知道了，我可要吃不了兜着走。”
二哥…舒夢慕的眼睫顫抖得厲害，臉上瞬間失去了所有的血色。衆所周知，付融的二哥，就是那個隻手通天的顧慎之。
所以…那天那個男人，莫非真是顧慎之？！
“是誤會。”舒夢慕解釋道：“真的是誤會。”
“誤會？”付融笑了笑：“二嫂，你說呢？”
言卿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付融在叫她。她沒有和舒夢慕計較的想法，她輕聲說：“我們走吧。”
“舒小姐，既然我二嫂沒說話，那我想着，這應該也就是誤會一場吧。這種事情，下次我可不想…再碰上。”付融的聲音頓了頓，脣角笑容的弧度擴大了幾分。
接着說道：“那我恐怕，會告訴令尊。”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可舒夢慕卻不敢，也不能去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