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的傷疤，有的是新的，有的是舊的。斑斑駁駁的，交錯在她的身上。
看起來，就像是精美的花瓶上，裂開了一個小口子。
可以想象，她這麼多年，到底過的是什麼日子。
言卿的視線頓了頓，一句話都沒有說。這上面的傷口，幾乎遍佈了她身上的每一個地方。
她儘可能輕地幫江秋塗抹傷。
江秋靜靜地看着空曠的角落裏頭，其實，這麼多年，她以爲，她已經不在意了。
可…她依舊是在意。言卿是這個世界上，唯一可能真心關心她的人。這多可笑。
幾乎是一幫江秋塗抹完傷口，言卿就鬆了口氣。她別開眼，沒有繼續看牀上幾乎赤裸的女人。
淡淡道：“我不會讓人進來的，等會兒，我會過來幫你穿衣服的。”
江秋捏了捏自己的手指，輕聲說：“去吧。”
幾乎是下一秒，門就被開了。言卿逃也一樣地衝出了這個地方。
她靠着門口，低低地喘氣。
看着外頭人來人往的人。
*
昏暗的地下室。
在滴答滴答地流血。
許柔睜開眼睛，有些沒有適應眼前的環境。過了幾秒鐘，她才反應過來。
這裏頭，黑漆漆的，只有她一個人。許柔動了動自己的手腕，卻發現手腕上像是綁着什麼東西。她一動，就嘩嘩作響。
她視線一頓，才發現，這竟然是一條鐵鏈。
限制了她的行動。
爲什麼…爲什麼她會在這裏…許柔根本就想不起來到底發生了什麼。她只記得，她吃了藥，就失去了所有的知覺。
許柔覺得渾身發冷，她爲什麼會在這裏…
“救命！救命！有人在嗎？”許柔忍不住叫出聲來。
黑暗裏頭，傳來了一個人的嗤笑聲。
是打火機被打開的聲音。
一簇火苗在黑暗裏頭浮現出來。
男人英俊的臉龐，也在黑暗中顯露出來。他身材剽悍，耳朵上打着五顏六色的耳釘。看着，就不是什麼好人。
許柔縮了縮頭：“你…你是誰？你到底什麼抓我過來。”
“你不知道？”男人吸了口煙，煙霧升騰起來。他隨手把煙給扔在地上，用自己的鞋底給踩滅了。
許柔無比確信自己根本就沒有見過這個男人，根本就不知道到底是哪裏招惹他了。
“我…”許柔忍不住說：“你快放了我！要不要，要不然，馬吳不會放過你的！”
“哦？我有點怕。”男人輕笑了一聲，不緊不慢地說出聲。
明明嘴上說是害怕，可是語氣裏頭根本就沒有半點怕的意思。
黑暗裏頭，男人的腳步聲，格外的清晰。
噠噠噠。
噠噠噠。
他步步逼近。
許柔往後縮了縮，卻發現根本就沒有地方可以避讓。
“求求你。”許柔輕聲說：“放過我把。我給你錢，我給你錢。”
許柔忙不迭地說道。
“錢？”面前的男人聲音停頓了幾秒：“多少錢？”
他蹲下身，看着面前的女人。
許柔稍微心安了一點，她現在已經摸清了。這個男人，肯定是衝着她的錢來的。
“十萬？”男人重複了一遍，笑出聲來。那聲音裏頭，帶着幾分嘲弄的意味。
許柔咬了咬脣角：“二十萬。”
“二十萬？”男人定定地看着許柔的聲音，淡淡說道：“這樣吧，我給你一百萬。你當着我的面，把你的手指給剁下來。”
“什麼？”許柔覺得這個男人肯定是瘋了。她驚恐地擡起頭，想要看看男人是不是在開玩笑。
視線卻瞥到了進來的一個人身上。
男人有一張特別好看的臉。他的眼睛狹長，是很漂亮的狐狸眼。
黑色的碎髮細細碎碎地撒在他的額角，遮住了他的眉眼。他的皮膚雪白，令人想到了雪山之巔的那抔雪，給人不可遠觀的感覺。眼瞼下方的那點淚痣，更給他增添了幾分妖異的美感。
這個男人…這個男人！
是顧慎之。
許柔驚恐地睜大了眼睛，驚駭已經佈滿了整張臉。
“嘖，看來是認出我二哥了。”欒雷嗤笑道，順着許柔的視線。看到了從後頭走過來的顧慎之。
“你…你…”許柔根本就說不出話來，翻來覆去就是你…你…你，這幾個字。根本就沒有別的話可以說出口的。
當年，許柔是親眼看到顧慎之是如何對待馬吳的。她忍不住渾身顫抖起來。
方纔所有的僥倖，全部都消失不見。
不知道是因爲地下室的寒冷，還是別的什麼。她竟然覺得渾身像是浸透在冰雪裏頭一樣寒冷。
顧慎之面無表情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他看着許柔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個死物。
男人的眼神，再冰冷不過。
這樣的一個男人。
許柔沒有任何把握，自己可以從他的手裏頭逃脫。她控制不住地渾身顫抖。
“顧…顧總…”許柔說道。
男人垂下眼，一聲不吭。
許柔硬着頭皮往下說：“顧總，咱們之間一定是有什麼誤會。如果是昨晚的事情，這一定是誤會。”
“誤會？”顧慎之低低地重複了一遍。脣角一勾，竟是扯出一抹笑來。
那笑容太好看，竟然是讓許柔幾乎看呆了眼。
她聽到男人說道：“什麼誤會？”
這…這個的意思…是還有商量的餘地嗎？許柔忍不住想道。
這個男人對言卿的在乎，許柔再明白不過。可…要是言卿背叛了他呢？
許柔想到了自己。
要是馬吳背叛了她，她就要把那個小三，還有馬吳，千刀萬剮。
那如果是顧慎之呢？定然也是如此。那他一定不會在追究她的過錯。
許柔抿了抿脣角：“顧總，我…我是爲了你。我看到言卿和別的男人在一起，我生平最恨的就是這樣的人。所以…”
話還沒有說完，幾乎是下一秒，她就感受到了手指上鑽心的疼痛。
她驚恐地睜大了眼睛，看着地面。竟然是男人硬生生地掰着她的手腕，下一秒，她就看到自己的手腕，不正常地向下扭曲。
哪怕做這樣的事情，男人的臉上，依舊沒有什麼多餘的神情。有的只是一片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