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江秋以爲自己會死,可她壓根就沒有想到,自己根本就沒有死。反倒還要言卿來照顧自己。這是她怎麼都不願意的。
“在醫院裏頭,我會不舒服,渾身都不舒服。”江秋這樣解釋道:“我不願意在待在醫院裏頭了。”
江秋強迫自己,變成無理取鬧的人。她必須離開,她必須從言卿身邊離開。
言卿又和江秋商量了一下,見江秋根本就沒有半點鬆口的意思。無奈之下,只能點頭同意了。
江秋的病,需要靜養很久。言卿問了一下,關於醫生,應該注意的事項,就把江秋給帶回家了。走的太匆忙,根本就沒有和顧慎之打聲招呼。
以至於顧慎之再過去的時候,言卿早就不見了蹤影。
言卿的小家,是幾年前買的。小區的環境說不上好,但是對於自小生活在孤兒院裏頭的言卿,已經很滿足了。
家裏頭雖小,但是五臟俱全。這房間裏頭,處處充斥着家的味道。看的出來,是言卿好好整理的。
窗戶旁邊,還放着幾個小植株。看上去,清新又自然。
江秋的東西很少,只有幾套衣服。
言卿拿了乾淨的室內鞋,放在江秋的面前。
“先進來吧。”她說道。
如今,事情變成了這樣。言卿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和江秋相處了。甚至,不知道該怎麼稱呼江秋。
可言卿又做不到不管,畢竟,江秋是讓她在孤兒院裏頭,感到溫暖的存在。這是不管她做了什麼,都無法抹掉的。
江秋應了聲好。
言卿特意把自己的房間,讓給了江秋,這裏採光好,適合病人在裏頭靜養。
等到鋪好牀單,言卿才慢半拍地反應過來,自己忘了拿洗漱的東西過來。
“我重新出去給你買洗漱用品了,我好像放在醫院裏頭了。”言卿說道,看了眼面前的女人:“我們一起去嗎?”
江秋搖搖頭,說道:“我有些不舒服,想要稍微躺一下。”
見面前女人的神色,變得緊張兮兮的。江秋說道:“我沒事,就是有些累了。睡一覺就好了。”
哪怕十多年過去了,言卿依舊是江秋心裏頭的那個眼巴巴看着她的小姑娘。
言卿又看了江秋一眼,確定她的神色,沒有什麼異常了,才轉身離開。
“我很快就回來。”
江秋說好。
江秋靜靜地看着言卿的背影,說了聲,再見。
這麼晚了,超市裏頭,沒什麼人。
等言卿回到家裏頭的事情,江秋早就不見了蹤影。
她愣愣地看着空無一人的房間。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在各個房間裏頭,快速地翻找起來。
可是,沒有人,根本就沒有江秋的身影。
這麼晚了,她會去哪裏呢?她又能去哪裏呢?言卿忍不住想道。
可是,卻沒有半點頭緒。
言卿想到了無數種可怕的猜測,比如,江秋出了什麼意外。
言卿知道,和她一樣,江秋在這座陌生的城市裏頭,無非也就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不知道過了多久,言卿才反應過來,她覺得冷。冷的她控制不住地發抖。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坐到了方纔江秋躺着的牀上,直到這會兒,言卿才注意到,桌面上,放了一張小紙條。
打開。
印入眼簾的是熟悉的字眼。
“卿卿,哪怕說了對不起,我依舊沒有辦法原諒我自己。我和我妹妹,毀了你的整個人生…顧慎之真的很愛你,希望你能夠幸福。桌上的銀行卡密碼,是你的生日,裏頭有300萬。”
紙張上,還有幾道劃痕。字跡潦草,像是匆匆寫下的。
言卿怔愣地站在原地,下意識地把紙張揉成一團,又重新打開。
手機鈴聲,在安靜的室內,響了起來。顯得格外的突兀。
不知道過了多久,言卿才接通。
那頭靜默了幾秒,很快,有人問道:“在哪裏?”
男人的聲音冷淡,幾乎是一瞬間,言卿就認出來了,這是顧慎之。
此時,顧慎之站在空無一人的病房裏頭,沉默地看着不遠處的天際。
他忍不住地想道,過去言卿也是這樣的。
顧慎之去哪裏,從來都沒有告訴過言卿自己的行蹤。他甚至不明白,爲什麼言卿老是那麼在意。
現在,他明白了,無非就是因爲在意。太在意這個人了,忍不住想要知道她的一切。
“先生,請您先出去。”有護士上前說道:“等會兒,就會有新的病人住進來。”
她有些好奇地看着站在原地的男人,不知道這是爲什麼,他忽然就闖入了這間病房裏頭。
明明他的臉上,還是沒有什麼太多的神情。可護士卻覺得,男人在難受。
她轉念一想,又覺得怎麼可能。這男人身上的穿戴,一看就不是什麼普通人。
等到護士擡起頭來,忽然,震驚地睜大了眼。
這個男人…竟然是顧慎之。
顧慎之這個名字,在b市,可以說是幾乎人人皆知。這是註定要俯視衆生的男人。
有關顧慎之的傳言,有很多。說的最多的,就是顧慎之的冷,還有不近女色。
有人說,顧慎之曾經很愛一個女人。爲了她,甚至願意死。後來,女人不見了。顧慎之也就徹底地把自己給封閉起來了。
還有一種說法,就是,顧慎之根本就不喜歡女人。
可不管怎麼說,顧慎之都是傳說中的男人。如今,他竟然出現在這裏。
護士記得,這裏原先住着的是一個歲數挺大的女人。她開始在心裏頭揣測,顧慎之和那個女人的關係。
就聽到了顧慎之對着電話裏頭說道:“等我,我很快過去。”
護士愣了幾秒,她方纔,竟然從顧慎之的語氣裏頭,聽出了幾分溫柔的語氣。
可轉念一想,這怎麼可能?她可從來都沒有聽說過,顧慎之喜歡哪個女人。還來不及細想些什麼,男人已經從她的面前匆匆離去。
護士,只看到了男人的背影。
在夜色裏頭,徹底地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