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發現，言卿早就不見了身影。稍微一想，他就明白了是什麼情況。
顧慎之不允許，言卿身邊，出現任何一個可疑的人。他已經承擔不了，失去言卿的後果。
這次，他已經忍受了三年。他不知道，如果，還有下一個三年，他能不能忍受得住。
因此，江秋的身份，付融早就調查清楚了。
這個女人，是隱形炸藥一樣的存在。她和有些和顧家敵對勢力的男人，交往過密。這不免，讓顧慎之懷疑，江秋接近言卿的目的。
可因爲言卿，顧慎之沒有說什麼。對於言卿的一切，顧慎之永遠都是縱容的態度。
只要言卿高興，顧慎之覺得心甘情願。
顧慎之沒回頭，繼續往前走。
付融望着外頭的雪，覺得顧慎之真是瘋了。可他並不是爲了這個女人，瘋的一次兩次了。付融早就免疫了。可還是難以理解。
“你明天過去好了。”雖然說這裏離言卿的家裏頭，不是很遠。但是，難保，會出現什麼意外。
顧慎之的步子停頓了幾秒：“有事情，電話聯繫我。”
顧慎之做的決定，從來都沒有因爲誰而改變過。只除了一個人，那就是言卿。
天色徹底暗了下來。
在雪天裏，顧慎之獨自驅車去找言卿。
付融不會明白的，沒有人會明白的。
顧慎之只知道，他不能讓言卿一個人待在那裏。
他害怕言卿哭。
顧慎之很少有懼怕的東西。
他父親曾經告訴過他，強者，是不需要畏懼任何東西的。
可他怕言卿哭，怕她一個人，怕她不理他。他有太多害怕的東西。
只有言卿，才能夠讓顧慎之聯想到怕。因爲太過在意了。
寂靜少人的街道上，只有零星幾個人的身影。雪越下越大了。
顧慎之沿着小區老舊的樓道，往上走。樓道里頭，有人罵罵咧咧地哄小孩的聲音，有人看電視的身影。
月光，投在顧慎之的身上。
四樓，到了。
門咯吱地晃盪着。
只是一眼，顧慎之就看到了呆坐着的言卿。他把門給合上了，放輕了腳步。
顧慎之的手，被凍的通紅，他卻像是半點都沒有察覺到。
他走到言卿的身邊，低聲問：“怎麼了？”
男人的聲音，就響在言卿的耳邊。
言卿怔愣地擡起頭，就看到了不遠處的顧慎之。
“你…”她張了張嘴，忽然覺得喉間乾澀，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言卿怎麼都沒有想到，顧慎之竟然真的會來到她的身邊。
男人的肩膀上，還有未化的積雪。
他的眼神，沉且冷。
襯得眼瞼下方的淚痣，紅的要滴出血來。
大概是從來都沒有安慰過人，顧慎之根本就不擅長，做這樣的事情。
他抿了抿脣角，摸了一下言卿的發，輕聲說：“我在。”
言卿怔愣地擡起頭，顧慎之蓋住了她的眼角。在她的眉心，印在一吻。
淺淺的一個吻。
言卿靜靜地看着他。
男人已經坐到了言卿的身邊，讓言卿的頭，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我在。”男人又說了一遍。
言卿眨眨眼，終於放任自己，把自己的頭，靠在顧慎之的肩膀上。
這次，並沒有和平時那樣的抗拒。
等言卿醒來的時候，發覺自己躺在什麼溫柔的東西上面。男人清冷的聲音，從頭頂上方傳過來。帶着幾分沙啞：“醒了？”
言卿這時候才注意到，剛剛自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而顧慎之竟然一直保持着這個姿勢。
她慌忙地從男人的腿上起來，起的太快，卻碰到了男人光潔的下巴。
言卿輕啊了一聲。
幾乎是下一秒，男人已經伸出手，在言卿光潔的額角揉了揉。問道：“疼嗎？”
言卿壓根就不疼，她搖搖頭，趕緊湊上去看顧慎之的傷勢。
原本男人白皙的下顎，多了點兒青紫。看上去，格外的駭人。
言卿眨眨眼，想都沒想，就湊上前去，在男人的傷口處，輕輕地吹了一口氣。
身旁，圍繞的是女人輕淺的呼吸。眼前，是女人小巧精緻的下巴，還有潤澤的紅脣。
顧慎之垂下眼，剋制了很久，才讓自己沒有把言卿給攬入懷裏。
“疼嗎？”女人柔軟的小手，輕輕地按壓了一下顧慎之的傷口。擡起頭來，問道。
原本到了嘴邊的不疼，硬是被顧慎之給嚥了下去。他靜靜地看着面前的女人，一個疼字，已經說出了口。
這種小小的淤青，對於顧慎之來說，根本就算不上是什麼。他很小的時候，就受到過比這更爲疼痛的傷害了。
可他沒有哭，總是咬着牙堅持着。
顧慎之從來都沒有和一個人說過，我疼。
可看着面前女人關心的樣子，鬼使神差般的，顧慎之就這樣說出口來。
就爲了能夠讓女人的視線，一直都停留在他的身上。好像只要這樣，顧慎之就可以告訴自己。
言卿很在意他。
哪怕這只是他的一種自欺欺人的手段，可是，顧慎之根本就不在乎。
言卿怔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她抿了抿脣角，估計傷口是真的很痛，顧慎之纔會這樣說。
她想要從男人的身上下去，去屋子裏頭拿醫藥箱。
顧慎之似乎早就明白了她的意圖，伸手，攥住了言卿的指。低低說道：“卿卿，你親親我，我就不疼了。”
這是三年前，言卿和他說的話。
兩人之間的親密，都是言卿主動的。有一次她摔傷了，傷口慘不忍睹。
女人就這樣仰着雪白的頸項，撒嬌一樣地攥住了顧慎之的衣角，輕輕說：“阿慎，你親親我，我就不疼了。”
時光似乎在這一刻重疊了。
女人的面容和過去沒有半點不同，只是看着他的眼神，再也沒有了過去的半點愛意。
見她沒有反應。
顧慎之抿了抿淡色的脣角，拉住了言卿的衣角，低低地重複了一遍：“卿卿，你親親我，我就不疼了。”
從他這個角度，看到了女人漂亮的鎖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