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是在猶豫。
過了一會兒，她終於是忍不住說出口：“江姨，我見到她了。”
“誰？”
“言卿。”
“什麼？”江萍失去了一直以來的從容不迫。
怎麼可能…那個女人，怎麼可能還活着。
“是我親眼看到的。”宮盛的聲音頓了頓，接着說道：“慎之，現在還和她在一起。”
“江姨，你怎麼了？”宮盛有些擔憂地看了眼江萍變色的臉。
江萍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她靠着沙發，低聲說：“盛盛，你安心回家，等江姨的消息。”
宮盛應了聲好，擦乾了臉上的眼淚，走了出去。
等到徹底看不到了，宮盛的臉上又勾起一抹好看的笑容。
江萍對言卿的厭惡，宮盛再明白不過。可是，她怎麼也想不明白，爲什麼幾年前，她會同意顧慎之和言卿的婚事。
只有一個活人的幽靜別墅裏頭。
黑暗裏頭，響起了一陣旋律。
江萍忽然神經質地笑出聲來。
笑着笑着，她忽然就哭了起來。
“顧浩鈞，顧浩鈞。”她把這個名字，含在口中，一遍遍地叫。
“你的兒子，竟然和你一樣癡情。”
“我不會讓他們在一起的，不會讓他們在一起的！”
天色徹底地暗了下來。
*
顧慎之的傷口，已經可以拆線了。
是言卿陪着他過來的。
男人坐在病牀上，靜靜地握着言卿的手。
醫生怔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有些沒回過神來，他比誰都知道顧慎之的身份。
況且，他怎麼會和一個女人扯上關係。外界不是一直都傳言說顧慎之不近女色嗎？
醫生有緣見過顧慎之幾次，也確實如外界所說。他從來都沒有看過顧慎之對哪個女人，這麼溫柔過。
這麼想着，醫生就不自覺地垂眼，瞥了言卿一眼。
女人黑髮垂落肩頭，眉清目秀。長得是好看，但是也沒有到傾國傾城的地步吧。
等到對上男人那張毫無機質的眼神，醫生才發現，自己竟然看到顧慎之的女人，出了神。
這麼想着，醫生的後背，竟然就這樣，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慌亂地把視線給別開，不敢再看。
醫生平復了一下呼吸，開始做拆線的準備工作。
言卿有些怕顧慎之疼，忍不住問醫生：“請問他會疼嗎？”
這…讓他怎麼回答…
疼定然是不會疼得，更別說是對於顧慎之這樣，在刀尖裏頭走過的人。
可…醫生不清楚這是不是顧慎之要的答案。
這麼想着，他就下意識地擡頭看了眼顧慎之。
卻發現，男人的視線，一直都在那個女人的身上。
那是怎樣的一種眼神啊，就好像…這個女人，是他的全世界。
可是…這可能嗎？
顧慎之這樣的大人物，也會這樣看中一個女人，甚至把她當成自己的全世界。
這麼想着，醫生下意識地答道：“會疼的。”
是意想得到的答案。
這樣的話，男人定然是不會回答的。
可是下一秒，男人清冷的聲音就在安靜的室內響起來：“嗯。”
只是淡淡的一個嗯，更是讓醫生明白了這個女人在顧慎之心裏頭的特殊性。
“開始吧。”男人掀起眼簾，慢騰騰地看了眼面前的醫生。
醫生的手一抖，應了一聲好，就開始動作起來了。
他的醫術很好，拆線很成功。甚至可以說得上是完美。
做好後，醫生交代了一下注意事項。在男人的眼神示意下，就匆匆忙忙地離開了。
一出房門，驚訝自己竟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男人纖密的眼睫半垂下，遮住了他眼底的神思。他似乎是累極了，把頭靠在了言卿肩部的位置。
言卿僵硬地坐在他的身旁，努力開始調整自己的坐姿，讓男人可以靠的更加舒服。
“很疼嗎？”她輕聲說。
這個手術，並不打麻藥。言卿光是看着，就覺得心裏頭不舒服。
“嗯。”男人低低應道，捁着言卿的腰身，把人帶到自己的懷裏。
這樣子的距離，這樣子的密不可分。可是…還不夠…還不夠啊！
大抵是因爲之前得到過言卿的愛，可是現在失去了的緣故。
顧慎之變得貪心了。
想要她像以前一樣，那一顆心裏頭，裝着的，滿滿都是他。
要不然，顧慎之會怕言卿離開他。
哪怕她已經就在他的身邊了，可是，還不夠，還不夠啊！
言卿不知道該怎麼做，只能伸手，安撫性地拍了拍顧慎之的肩膀。
輕聲說：“很快就不疼了。”
言卿的每一句話，都像是有獨特的能力。可以讓他喜，可以讓他悲。
心裏頭，空空的地方，像是一瞬間就被徹底地填滿了。
顧慎之的腸胃一直有很大的問題，需要好好療養。
這段時間，言卿已經清楚了顧慎之的口味，那就是喜好偏淡。
出了醫院，言卿讓顧慎之帶着她去超市。顧慎之依言前往。
此時更是上班的點，超市裏頭的人，並不是很多。
但是顧慎之和言卿兩個人，足以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男人身高腿長，氣質極佳。再配上那張清雋的臉，簡直是讓每一個人，都忍不住駐足察看一翻。可還沒等上細看，就被男人身上那種冷冰冰的氣質給嚇跑了。
他的身旁，站着一個漂亮秀美的女人。
明明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卻意外的很搭。
“想喫什麼？”言卿推着購物車，邊走邊看。
顧慎之看着言卿光潔的側臉，忍不住說道：“隨你。”
言卿步子一頓：“你有沒有特別喜歡喫的東西啊？”
男人沉默了幾秒，忽然說道：“意大利麪。”
“這麼巧。”言卿的眼睛亮了起來：“我也喜歡喫這個。”
顧慎之動作自然地把言卿散落在耳旁的碎髮，給別到耳後。
“那我們今晚就喫這個吧。”
言卿說好，忙從附近的蔬菜區，拿了點兒食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