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需要把患者的記憶，給重新引導回來。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夠對症下藥。”醫生不假思索的說道。
他沒有注意到，對面的男人，早就變了臉色。
在外頭的燈光下。
坐在辦公桌上的男人，臉色慘白如鬼。
早就失去了慣常的冷漠和淡定。
曾經，知道言卿失去了過去的所有記憶，顧慎之是無比心痛的。可是後來，他就開始慶幸，慶幸言卿不記得這些。只有這樣，他和言卿之間的記憶纔可以重新打亂重來。
當初，他因爲那麼可笑的目的，接近了言卿。
當然，這一切，醫生都不知道。他只能在心裏頭揣測顧慎之的想法。
由於男人的回答，醫生已經知道了，這個病，和顧慎之沒有任何的關係。
那麼，這個患者…這個患者，會和麪前的男人，有什麼關係呢？
醫生根本就不敢揣測這兩個人的關係。
或者說，他壓根就沒有想到，這個患者，會是顧慎之愛着的人。
等了許久，都沒有等到男人的回話。醫生猶豫了幾秒，轉過身，看了眼顧慎之臉上的神色。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竟然覺得男人臉上的神色，有些蒼白。
這…是怎麼了？還沒等醫生糾結完要不要開口。
就聽到不遠處的男人低低地說道：“還有別的辦法嗎？”
別的辦法…
醫生怔愣了幾秒，低聲說：“沒有別的辦法了。”
顧慎之看着空氣中的某一個點，脣角翹了翹，似乎是想笑，終究是笑不出來。
“會對她造成什麼危害嗎？”
醫生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這個別人，指的是哪個患者。
他猶豫了幾秒，有些摸不清楚顧慎之的想法。想了想，他說道：“這應該是沒有什麼危害的，如果不讓這個患者，看到刺激他的物體的話。”
“應該？”顧慎之把這個詞語喃喃地重複了一遍，他掀起眼簾，慢騰騰地看了醫生一眼。
那一眼，似乎要一路看到醫生的靈魂深處去。在那樣的眼神下，醫生有些想要躲開。可又不敢躲。只能愣愣地站在原地。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於聽到面前的男人說道：“出去。”
醫生如臨大赦，立馬就屁顛屁顛地出去了。等到了門口，才驚覺，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鍾文自然是認識這個遠近聞名的醫生的，他有些好奇地看着醫生從顧總的辦公室裏頭出來。
他倒是有些想問些什麼，可仔細一想，這件事情，和顧總有關。又不敢問了。
畢竟，顧總的事情，可不是他能夠知道的。
過了會兒，覺得差不多了，他才推門進去。
“顧總，夏哲的事情，我已經處理好了。”
男人低垂着眉眼，並沒有看他。
鍾文怔愣了幾秒，徑直朝着顧慎之看過去。卻見他的神色，和以往，沒有半點相同。
顧慎之竟然是在發呆，鍾文怎麼都想不到，這種事情，竟然會發生在顧慎之身上。
他抿了抿脣，又想起了方纔走出去的醫生。難道…這一切，是和那個醫生有關係嗎？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鍾文總覺得這段時間，顧總似乎越來越異常了。
*
言卿送走了吳桐之後，都是一臉懵逼的。她根本就不明白，爲什麼桐桐會對她說出這樣的話。
就好像…如果她不愛上顧慎之，那麼就會發生很可怕的事情。可是…這怎麼可能呢？
她沿着熟悉的街頭，往前走。
忽然就看到了一個男人，擋在了她的面前。由於男人是背光，言卿看不清楚男人此時的樣子。
她有些怔愣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不明白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他竟然要攔住她的去路。
很顯然，他定然是有事找她，纔會在這裏，特意等她。
“言卿。”他叫着她的名字，一瞬不瞬地看着言卿。
她和過去沒有半點變化，可偏生，她看自己的眼神，卻是無比陌生的。
這聲音熟悉又陌生。
隨着男人走近，他的面容，印入了言卿的視野裏頭，言卿纔回過神來。
這個人，是在醫院的那個男人。言卿已經記不得他叫什麼名字了。大抵是因爲那個女人傷了顧慎之的緣故，她對這個男人的觀感，一直很不好。
眉心微蹙。
言卿想都沒想，就繞過他，想要離他越遠越好。
“我們談談吧。”馬吳沒有把自己的視線，從言卿的身上收回來。
或許，連他自己都不明白，他爲什麼要攔下言卿。明明…連馬吳自己都明白，在自己的內心深處，他是無比懼怕着那個男人。
那個男人，毀了他的一切。
他的夢想，他的未來。
簡直就是他的噩夢。
“抱歉，我並不覺得我們有談的必要。”言卿淡淡地掃了他一眼，就想從他的身旁離開。
誰成想，面前的男人，忽然伸手，攔住了言卿的去路。
“你做什麼？”言卿秀眉皺起，質問道。
“言卿，你聽我說，我沒有要害你的想法。我只是想要和你說過去的事情，還有顧慎之。”馬吳並不意外聽到言卿這樣說。
不管是幾年前，還是幾年後，她從來都不相信他。
“我並不是你要找的言卿，我只是和她長了一張幾乎一樣的臉。”言卿抿了抿脣角，說道。
面前的男人睜大了眸子，有些不敢相信，方纔聽到的話。
這…怎麼可能…
馬吳知道顧慎之的狠戾，可他也知道，顧慎之對言卿的感情，到底有多深。
或許，連顧慎之自己都不知道。哪怕是幾年前，他眼底的情意，都濃得快要遮掩不住了。
可偏生，還是有那麼多人，風言風語，說顧慎之只是爲了利用言卿。
馬吳誰都不相信，他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言卿，讓那個高高在上，眼底沒有情緒的顧慎之。多了正常人才會有的情緒。
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神袛，在這一瞬間，走下的凡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