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吳覺得這根本就不可能，他喃喃地說出聲：“這不可能。”
“不管是你信，或者是不信。我都沒有你所說的，任何關於你的記憶。”言卿接着說道：“人的記憶，總歸不會有假吧。”
見男人不再像是之前那樣，硬是要攔着她的去路。言卿鬆了一口氣，下一秒，手腕一緊。
竟然是這個男人，像狗皮膏藥一樣，硬是貼了上來。
“這不可能！”他的聲音很響，這一聲，不知道是想要說服言卿，還是想要說服他自己。
這聲音太響，引得路過的路人，擡眼看來。
“鬆手！”言卿抿了抿脣角，想要從這個男人的手裏頭，把手腕給掙脫出來。可是，男女的力量懸殊，她哪裏是這個男人的對手。
可何況，面前的男人，似乎是沉入了自己的情緒之中，只是一遍遍地說着：“不可能的。”
眼見着日頭落下。
言卿沒有再和他耗下去的想法，一把推開他：“你到底想要做什麼？我都已經告訴你了，我根本就不是你口中所說的那個人。”
男人根本就沒有提防，竟然是這樣輕而易舉地就被言卿給推開了。他的手掌心着地，忽然一陣刺痛。
痛覺讓他的神智稍微清醒了一點。
“那他知道嗎？”
“誰？”
“顧慎之。”剛說完顧慎之的名字，馬吳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臉色慘白。
平心而論，不和顧慎之相比，馬吳也是個在普通人眼裏，算是不錯的長相。
可是他現在神態恍惚的樣子，哪裏有半點好看。
明明，顧慎之已經把言卿給搶走了，爲什麼，他不好好對待她呢？
馬吳忽然雙目赤紅，像是受了巨大的打擊。
言卿是他年少初開的愛戀，可卻被顧慎之給毀了。也是因爲趴在地上，被男人踐踏的經歷，讓馬吳連自己的夢想都一同失去了。
他害怕碰到顧慎之這個人。
害怕聽到他的消息。
後來，就聽說，言卿屍骨無存的消息。
他依舊，像是一個懦夫一般，什麼都不敢做。整日裏頭，像是一具行屍走肉。
後來，好不容易再見到了言卿。可是，她卻告訴她，她不是。
那麼，言卿呢？想來是真的葬身在那片大海里頭了。不知道爲什麼，馬吳有些想笑，他也就真的笑出聲來了。
男人的聲音沙啞，聽到旁人的耳朵裏頭，莫名的覺得悲涼。
“她死了，她死了。”他一遍遍地重複說。
直到今天，他才真正地接受了這個消息。
言卿神態有些複雜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她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只是覺得他臉上的神色有些怪異。
想了想，言卿說道：“你沒事吧？”
馬吳看着自己無力的手，忽然像是瘋了一樣，拼命地往牆上撞去。
沒有一刻，比現在，更讓他明白，他什麼都沒有了。
言卿死了，許柔找不到了，他再也不能開賽車了。那他，還活着做什麼呢？
言卿說不出話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飛快地上去阻止了：“你怎麼了？你這是瘋了嗎？”
馬吳像是壓根就沒有聽到，整個人，像是入了魔。
言卿根本就沒有辦法阻止馬吳近乎瘋魔的舉動，他的額頭上，早就撞出了血。順着他的額角往下流，血肉模糊。看上去，就嚇人得很。
幸好有路過的路人，把馬吳給攔了下來。馬吳早就昏倒了，生死不明。
言卿做不到就這樣子看着，就跟着這個路人，把馬吳給送到了醫院。
這樣子忙碌下來，竟然有些天黑了。
言卿擡起看了眼天空，天空中黑沉沉的，似乎是要下雨。街道上的燈，早就亮起來了。
今天遭遇的一切事情，不管是夏哲的死，還是這個男人說的話，都讓她覺得有些神思恍惚。
等她迷迷茫茫地走到了小區的樓下，就被一個男人緊緊地勒住了腰身。
言卿一驚，等到感受到男人身上熟悉的氣息，她才放鬆下來，這是顧慎之。
他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裏呢？
“去哪裏了？”男人口中的熱氣，噴灑在言卿的耳畔。
言卿有些茫然地看着突然出現在她眼前的顧慎之，明顯還是沒有回過神來。
嘴巴比腦子更快地說了一句：“你怎麼來了？”
在夜晚的天際下，男人的臉色較之尋常時候，更加的暗沉。他的眼底，幽深一片，裏頭是深深的，晦澀的海。男人抱着她腰部的手，勒地更緊。
言卿沒忍住，疼得痛呼出聲：“阿慎，我疼，你鬆鬆手。”
“疼。”顧慎之垂下眼，定定地看着女人此時的樣子。他伸手，撫弄着女人由於疼痛蹙起的眉頭：“卿卿，你知道嗎？我也會疼的。”
顧慎之不是神，他也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他已經記不清自己到底打了多少個電話給言卿，一遍，兩遍，無數遍，可是，始終都沒有人接聽。
他忍不住想，卿卿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就像三年前那樣，在他看不到的角落裏頭，悄無聲息地消失了。就這樣，一消失，就是三年。
越想，他越覺得不安。
光是那樣的想像，就讓顧慎之承受不住。他一遍遍地告訴自己，言卿可能就是沒有看到他打的電話。可終究，是沒有半點作用。
他的那顆心啊，早就因爲面前的女人，變得千瘡百孔了。再也承受不住一點言卿的意外了。
“爲什麼不接電話？”顧慎之說。
語氣十分的平靜。
“電話…”言卿臉上的神色有些汕汕的，直到這一刻，她才反應過來，似乎是忘記帶手機了。
她低聲解釋道：“我忘記帶手機了。”
“知道現在幾點了嗎？”顧慎之看着她在路燈下，不斷顫抖的睫毛。
言卿搖搖頭，有些不明白顧慎之問這些的用意。
“10點。”顧慎之喃喃說道。
他伸手，撫摸言卿的髮絲。黑色的髮絲，襯得顧慎之的手，更加的好看。
在路燈下，他的面容有些模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