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和她有關的記憶已經重新浮現出來了。
“言卿？”馬吳叫了一聲，聲音沙啞難聽。
他根本就沒有察覺到半分，只是繼續怔愣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言卿輕嗯了一聲。
她不記得過去自己和這個男人有什麼關係，也根本就沒有記得的必要。
馬吳的手不住地顫抖，最後才變得平靜下來。只是他的眸光，一直都在言卿的身上。從頭到尾，都沒有半點偏移。
“你認識我嗎？”言卿抿了抿脣角：“或者說，我和你之間，是什麼關係？”
什麼關係…
馬吳的視線垂落：“只是普通的同學。”
言卿靜靜地看了他幾秒，也不知道是信了，還是不信。
“三年前，我怎麼了？”言卿終於開始問自己最想知道的答案。
馬吳垂眸看着地面，避開了她看過來的視線。
久到言卿以爲他根本就不會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就聽到男人說道：“出了車禍，掉進大海，屍骨無存。”
馬吳似乎已經不願意再回首這段往事，他始終記得，自己剛聽到這件事情的時候，內心的驚駭。
言卿怎麼都沒有想到，竟然會聽到這樣子的答案。所以…三年前，她是怎麼又來到了這裏。況且，爲什麼兆兆從來都沒有提過這件事情，有太多的疑惑沒有解開。
一時之間，她思慮萬千。
言卿想要看看面前男人的神情，對於這樣一個全然陌生的男人，言卿根本就談不上對他有多少分的信任。
他的眼裏，帶着幾分悲哀。他怔愣地站在原地，忽然看了眼自己的手，沒再說話。
“你的名字？”
馬吳猛得擡眼看言卿，又垂下眼，低聲說道：“馬吳。”
馬吳…言卿唸了幾遍，發現腦子裏頭，全然沒有半點記憶。要不是她房間裏頭那幅畫，那些莫名其妙的文字，還有吳桐的說辭，言卿根本就不會有那樣懷疑。
所以…她是缺失了某塊記憶嗎？而她缺失的那塊記憶裏頭，又是關於什麼的呢？
還有…過去她和顧慎之的關係，到底是怎麼樣的呢？
從頭到尾，馬吳的眸光，都沒有離開言卿。或許連馬吳自己都不清楚，他對言卿現在，到底是有由於年少得不到的偏執，又有幾分是喜歡。
他強迫自己把視線給收回來，問道：“如果可以，你可以幫我查查許柔的下落嗎？”
馬吳根本就想不明白，許柔到底去了哪裏。她如今，懷着身孕，要是出了什麼事情，那就是一屍兩命的結果。
他賭不起，也不敢賭。
哪怕再怎麼不喜這個女人，她對自己的心思，馬吳多少還是知道一些的。
馬吳不確定，許柔到底是想要離開他…還是遭遇了什麼不測。
如今，能夠幫他的，也就剩下言卿了。
言卿愣了幾秒，有些想不明白，馬吳怎麼會找到她。轉念一想，馬吳想要獲得幫助的，應當是她身後的顧慎之。
言卿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囑咐馬吳養病，就出去了。
笑着笑着，馬吳的眼淚都流下來了。
他看着自己沒有知覺的右手，喃喃說道：“我們…我們誰也不會好過的，哈哈哈哈哈！”
他這一生，大抵不過如此了。
馬吳知道，他毀了，他早就毀了。他的夢想，他的家庭，他所有的一切。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麼，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麼，只是知道，自己的心口，有一團火在燒。
越燒越旺。
馬吳永遠都不會忘記，他被那個冷若冰霜的少年，按在地上。鞋面踩過他的手指，十指連心。
那是怎樣的痛楚。
更可怕的是，明明，不止一個醫生告訴馬吳，他的傷口早就好了。可是馬吳依舊覺得受傷的地方，隱隱作痛。
他開不了賽車了，再也…再也開不了了啊。
呵。
*
“言小姐，我們可以談談嗎？”剛走出房門，言卿就聽見了一道陌生又熟悉的聲音。
她回過頭去，有個男人長身玉立，他穿着白色大褂。
言卿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懷楓醫生。”
懷楓脣角噙着幾分溫和的樣子，整個人沐浴在陽光裏頭，看上去，文質彬彬。
看到言卿看過來，他點點頭，溫聲說：“言小姐可以和我談談嗎？”
男人看上去人畜無害，言卿與懷楓並不相熟，並不清楚他忽然叫做自己的原因。
她剛想點頭答應，忽然想起先前顧慎之說的話。
【離他遠遠的。】
男人的眼神，偏執又深邃。
言卿至今都沒有忘記，她頓了幾秒，問道：“請問有什麼事情嗎？”
“我們找一個地方，好好談談吧。”男人溫潤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言卿。
言卿想到了先前懷楓幫忙解決的麻煩，終於是點了點頭。
乾淨的辦公室內。
養着幾盆小植株，給辦公室增添了幾分綠意。
看上去生機勃勃。
懷楓已經給言卿搬了一把椅子，示意言卿坐下。言卿沉默了一下，沒有推辭。
這麼多天，先前僞造dna的報告單這件事，一直讓懷楓惴惴不安。
懷楓根本就不清楚，顧慎之到底知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若說知道，那麼他現在不應該還完好無損地坐下這裏。衆所周知的是，顧慎之最恨的就是欺騙和背叛了。
若說不知道，那麼顧慎之卻爲了這個女人，神魂顛倒。
懷楓永遠也不會忘記，那天看到這份報告，神態癲狂的顧慎之。那種似乎像是失去全世界的痛意，懷楓永遠都不可能忘記。
也正是因爲這樣，這段時間，他根本就不能安眠。就像是有一把刀，架在了脖子上，惶惶不可終日。
“言小姐，不知可否詢問一下您和顧先生的關係呢？先前我幫您付的300萬，在前段時間，顧先生已經轉到了我的賬上。”懷楓說道，靜靜地看着面前女人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