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聲說：“兆兆，嚇死我了，我還以爲…”
“以爲什麼？”
宋兆垂下眼，看着女人烏黑的發頂。
從他這個角度，可以看到言卿不住顫抖的睫毛。
在陽光下，像是展翅欲飛的蝶。
“我以爲…”言卿抿了抿脣角，低聲說道：“我我以爲你出事了。”
“傻卿卿。”宋兆在言卿光潔的腦門上，碰了一下，就離開了。
“以後，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都要告訴我，你平平安安。”言卿擡起頭，看着宋兆，認真地說道。
女人仰起的頸項，皮膚細嫩。
宋兆的脣角動了動，慣常掛在嘴邊，玩世不恭的笑容，徹底消失了。
“好。”他應道。
兩人聊的太高興，壓根就沒有發現有人站在不遠處，靜靜地看着這一幕。
舒夢慕靜靜地看着不遠處的男人。
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只是單單地看了眼男人的側臉，她就已經認出了這個男人，到底是誰。
原來，這個多年，她都沒有忘記這個男人。
她一眨不眨地看着，恍如入了神。
宋兆。
宋兆。
她的心裏頭，有一個聲音在不斷地叫囂着。
是啊，這是宋兆。
光是這麼低低地叫着宋兆的名字，心裏頭有什麼東西，就要被填滿了。
曾經，根本就不拿正眼看她一眼的宋兆。舒夢慕以爲，自己早就放下了。卻從來沒有想過，原來…她還記得，她還記得這麼清楚。
清楚到，只是這麼匆匆地一瞥，就可以認出他來。
爲什麼…爲什麼這麼多年了，宋兆還在言卿的身邊。顧慎之是這樣，宋兆是這樣，難道全天下的所有男人，都瞎了眼嗎？
舒夢慕低低地喘了幾口氣，強迫自己平靜下來。
“兆兆，你在看什麼？”言卿順着宋兆的視線看過去，空蕩蕩的一片。
什麼都沒有。
宋兆刻意揉亂了言卿的頭髮，低聲說：“有隻小老鼠過去了。”
“小老鼠？”言卿喃喃地重複了一遍：“這裏，怎麼會有老鼠呢？”
宋兆笑了笑，沒說話。
“晚上一起喫飯。”宋兆笑着用手指點了點言卿的額角。
言卿應了聲好。
直到看到言卿徹底地消失在自己的面前，宋兆臉上的笑容才從臉上消失。
外頭，樹影偏移。
似乎一切都漸漸遠去了。
舒夢慕拍了拍衣服站起來，先看到的是男人深色的褲角，往上，是男人那張妖孽一般的臉。
這一切，彷彿和過去在孤兒院裏頭的那一幕，重合在了一起。
有光線穿過樹木的罅隙，打在男人的側臉上。
他脣角微勾，笑得有點痞。
舒夢慕呼吸一窒。
待在孤兒院的時候，宋兆就是舒夢慕心裏頭的白馬王子。可這個白馬王子，卻從來都不會回頭看她一眼。
她愣愣地看着男人好看的眉眼，有那麼一瞬間，都忘記了反應。
就好像，她還是當初孤兒院裏頭，那個無人要的小女孩。
“看夠了嗎？”
帶着一點兒涼意。
入目的，是男人那雙漂亮的桃花眸。
舒夢慕沒有回答。
“讓我想想，你剛剛，在做什麼呢？”宋兆笑了笑，忽然眉眼一垂：“你看我可以，但是拍就不可以了。”
舒夢慕愣愣地看着這一幕，她怎麼都沒有想到，自己方纔的一舉一動，竟然都被這個男人給看進了眼裏。
是的…她方纔，把兩人擁抱的畫面給拍下來了。
她忍不住想要知道，如果，顧慎之看到這一幕，會怎麼樣呢？如果顧慎之知道，言卿就是一個水性楊花的jian人，那是不是，就會不要言卿呢？
舒夢慕見不得言卿過的比她好。
最好，言卿活的就像是下水溝裏頭的老鼠一樣。
可這一切，竟然都被宋兆給識破了。
她一時拿捏不準，宋兆到底會怎麼做。這手機裏頭的照片，是她好不容易拍下來的。她定然是不會輕易給宋兆的。
她抿了抿脣角，低聲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哦？”宋兆眉頭一挑：“這是想要讓我搜身？”
…什麼？
在舒夢慕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的手機，就已經落到了宋兆的手上。
她直愣愣地看着男人手上的手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下一秒，男人就已經拉過了她的手。
這是舒夢慕頭一次，和男人靠的那麼近。她似乎還可以聞到男人身上的味道。
舒夢慕的指腹，感覺着男人指尖傳來的輕微涼意。
心不住地跳動着。
然後，她的手機，就在她的眼前，被指紋解鎖了。
舒夢慕這才恍惚地發現，原來，宋兆接近她的目的，只是爲了解鎖。
她到底，還在奢求着什麼呢？
在舒夢慕的心裏頭，或許有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的奢求。
宋兆垂眸，看了一眼。掀起眼簾，慢騰騰地看了舒夢慕一眼，輕笑道：“拍的倒是不錯。”
這句話，不知道是褒，還是貶。
舒夢慕怔愣地看着男人精緻的眉眼，還有脣角的笑容。
下一秒，他就看到男人毫不留情地刪了那些照片。
“你想做什麼呢？你和卿卿是什麼關係？”宋兆垂下眼，定定地看着舒夢慕的眉眼。似乎是想要一路看到舒夢慕的心裏頭去。
舒夢慕的喉間苦澀，有什麼翻涌上來，那種難受的情緒，幾乎快要把她給淹沒。
心裏頭有一道聲音，一直都在重複。
他不認得她。
他不認得她。
事實上，這件事情，根本就沒有什麼好驚訝地。從前，宋兆根本就不在意她。而現在，宋兆的眼裏和心裏，也沒有她的身影。
“我就是隨便拍拍。”舒夢慕平復了一下情緒，脣角又浮現出了笑容：“不好意思，拍到了你們。”
宋兆脣角的笑容越來越大，也不知道是信了，還是不信。
他眯起那雙漂亮的桃花眼，勾起舒夢慕白皙的下巴。
“如果，我知道，你對卿卿做了些什麼。我…不會放過你的。”
他的聲音，響在舒夢慕的耳邊，就像是一種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