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卻一次又一次地傷害了言卿。
他的手指伸出，想要把女人蹙起的眉，撫平。
可手指在空氣中頓了頓。
就再也沒有繼續下去了。
是他…傷害了言卿。
是他。
顧慎之痛苦地閉上了眼，方纔的一幕幕，在眼前重新浮現出來。
這時候，他並不是什麼不識情愛的人，反倒是因爲情愛，而痛苦的人。
顧慎之曾經想過，如果，他沒有遇到言卿。他是不是就不會像過去三年那樣，這麼痛苦。是不是，他就可以永遠都是那副冷冰冰的樣子，沒有任何的事情，可以激起他的情緒波動。
可是，沒有如果。
顧慎之更加不敢想象，如果沒有了言卿，那麼他的世界，到底還有什麼意義。
那無非就是，從白天，過渡到了黑暗。從此，再也沒有歸期。
很快，就到了醫院門口。
早就有人，早早地等在了門口。
這幾個人，都是有幸見過顧慎之的。看着從車上下來的男人，他們有片刻的恍然。
眼前這個，渾身上下，粘着血，渾身狼狽的人，會是顧慎之呢？
顧慎之這個人，誰不知道，他有潔癖。常年，都是穿着西裝，打着領帶，刻板到了極點。
不管是發生了什麼事情，都不能改變這件事情。
而此時，男人西裝外套上的領帶，早就不翼而飛了。看着就十分高檔的西裝外套上，都是刺目的鮮紅。
更加令人矚目的是，男人懷裏頭抱着的女人。那個女人，似乎是顧慎之特別重要的一個人。
衆人只是看到了她的一點點發絲，別的什麼，想要再看，也什麼都窺探不到了。
要知道，顧慎之可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面前的女人，到底和顧慎之是什麼關係呢？
可衆人只敢在心裏頭猜測，別的什麼，根本就不敢多看。
“顧總，把她先給我吧。”
有人上前，低聲說道。
顧慎之不言不語，他把女人放在擔架上。
言卿被推進了手術室裏頭，過了會兒，有醫生出來了，低聲說：“顧總，這位小姐身上，並沒有傷口。”
顧慎之抿了抿脣角，淡淡地看了一眼，總算是說了一聲。聲音很輕，微微地沙啞：“她很疼。”
“是哪裏呢？”
“她的腹部，被打了一拳。”
醫生愣了幾秒，要不是面前坐着的是顧慎之。他早就翻白眼了。
他衝着男人點了點頭，才走了進去。
很快，言卿就被重新推了出來。她躺在病牀上，閉着眼睛，已經睡着了。
顧慎之幾乎是在看到她的瞬間，就起身站了起來。可是站得太急了，扯動了傷口。有血順着傷口，流了出來。
他面不改色，就像是受傷的人，根本就不是他自己一般。
言卿被推到了病房裏頭。
“顧總，您要不，先處理一下您的傷勢。”在醫生看來，裏頭那個女人的傷口，並沒有什麼大礙。相比較而言，面前這個男人的傷口，更加的嚴重。
顧慎之抿着脣，一言不發。
“她怎麼樣了？”顧慎之問道。
男人的眼神，可以說是癡迷。
癡迷？這樣的詞語，怎麼可能會和高高在上的顧慎之聯繫起來呢？幾人根本就不敢多想。
老老實實地回覆道：“這位小姐，並沒有什麼大礙。相比較而言，您身上的傷口，纔是更加嚴重的。”
顧慎之像是完全沒有聽到。
可是在聽到他說沒有大礙的時候，他的神色，徹底地放鬆了下來。
“出去。”顧慎之淡淡說。
他的聲音裏頭，沒有什麼太大的情緒。
很顯然，他並不是一個喜歡旁人多管閒事的人，醫生很快就認清楚了。
他們連忙把門給關上。
諾大的空間裏頭，只剩下，顧慎之和言卿兩個人。
女人閉目安睡。
“爲什麼？”顧慎之低低地說出聲，他把自己的臉，放在言卿的手邊，
他的聲音很輕，一不小心，就會被風給吹散了。
眼神裏頭，有濃的，還沒有褪去的脆弱。
要是在場有另外一個人在，定然會對眼前的一幕，大喫一驚。
顧慎之這樣冷冰冰的人，竟然也會感到脆弱。
而這一切，僅僅都是因爲一個女人。
“卿卿，你知道嗎？我很害怕。”這一刻，他不在是那個商業帝王顧慎之，僅僅是一個爲了女人，患得患失的男人。
他伸手，終於觸碰到了言卿手心的溫度。
他靠近了些許，讓言卿的手，能夠觸碰到自己的臉。
大概是由於在外面站的時間太久了，女人的手指微涼。
在貼上去的瞬間，顧慎之的心裏頭，有巨大的滿足感。
所有的一切，都彷彿，在瞬間，都被填滿了。
“卿卿，別離開我。”
“別離開我。”
“卿卿。”
顧慎之一遍遍地說着，言卿不要離開他。
今天看到言卿和宋兆在一起的一幕，那種心尖泛起的痛意，幾乎快要把顧慎之給逼瘋。
心裏頭，瘋狂地叫囂着。
殺了宋兆。
殺了宋兆。
要不是由於心裏頭，還有最後一份理智在。顧慎之早就對宋兆下手了。
他從來，都沒有想要這麼弄死一個人。
顧慎之害怕，他始終害怕，有朝一日，言卿會不管不顧地離開他。
他的手指，顫抖地碰了碰言卿的脣角。
柔軟的觸感。
顧慎之始終記得，當時糾纏在手心裏頭的，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
付融靜靜地看着顧慎之此時的模樣，心裏頭覺得，言卿真真是一個禍害。
這纔多長時間，顧慎之就變成了這樣。
付融在醫院裏頭，有熟人。顧慎之出事了，早就有人通知他了。
“二哥，你這是怎麼了？”欒雷是個心直口快的主，早就出聲了。
和顧慎之相識多年，這還是欒雷，頭一次看到顧慎之的身上掛彩。
看上去，和平日裏頭，沒有半點相同。
欒雷心裏頭的顧慎之，從來都是冷靜自持的。再加上手段狠辣，根本就沒有人，可以從顧慎之的身上討到半點好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