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的那頭，一直都沒有任何的聲響。
言卿抿了抿下脣，又叫了一聲。一時之間，她有些納悶。難不成，顧慎之是按錯了？她正打算把電話給掛了。
忽然聽到電話那頭，傳來顧慎之的聲音。低低地，帶着幾分寒意：“爲什麼不理我？”
“不理你？”言卿又重複了一遍，有些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顧慎之似乎不願意再多談了，他擡眼，望着天際：“卿卿，你在哪裏？”
定位上顯示，她在醫院。她爲什麼會去醫院？而且…爲什麼，她的身邊是宋兆。
言卿猶豫了一下，她明白，顧慎之似乎不怎麼喜歡宋兆。
“不要騙我。”顧慎之似乎知道了言卿的心思，低低說道。
言卿沒有辦法，只能說道：“我在醫院，兆兆生病了。”
兆兆…兆兆…她這樣親暱地叫着另一個男人的名字。顧慎之脣角動了動，竟然扯出一抹笑來。
他一直都知道，宋兆對於言卿來說。是有多麼重要，從前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
“離他遠點。”顧慎之也是一個男人，他自然是明白，宋兆眼神裏頭，對言卿濃的刻骨的愛意。
從前，他是不在乎。如今，他再也不允許任何一個人，接近他的卿卿。
言卿是他的。
只能是他的。
心裏頭，有一個念頭，在瘋狂地叫囂着。
言卿一愣，解釋道：“阿慎，兆兆，是我的親人啊。”
言卿半點都沒有注意到，原本躺在病牀上的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她的身後。
那雙迷人的桃花眼裏頭，此時黯淡無光，沒有半點兒的光亮。
親人…
宋兆摸上了自己的心口，自嘲地笑了笑。沒錯，他就是言卿的親人。
心裏頭，那些妄念，卻依舊，一股腦兒地涌現了出來。
在言卿的心裏，他只是言卿的親人。可在宋兆的心裏，不是這樣的。他愛言卿，從他明白愛這個詞開始。
他靜靜地看着不遠處的女人，她半點都沒有察覺到這邊的異常。
像來時一樣，宋兆靜靜地回去了。
“親人。”顧慎之把這幾個字含着嘴裏，古怪地笑了一下：“我賭不起，卿卿。”
他這樣說道。
賭不起什麼…言卿還沒有問出聲，就聽到男人接着說道。
“爲什麼騙我？”顧慎之這樣說道，聲音裏頭，帶着點兒沙啞。
明明說了等他回來，爲什麼要和宋兆在一起，爲什麼不接他電話…
看着他，只看着他一個人不好嗎？爲什麼還要看着宋兆。
心口一陣尖銳的疼痛，由於疼痛，顧慎之的臉色，變得慘白一片。
騙他？
言情一愣，有些不明白到底是怎麼了：“阿慎…”
顧慎之垂下眉眼，手指動了動，覆上自己的手機。彷彿在透過這麼一個冰冷的手機，觸碰她的臉。
“等我回來。”他這樣說。
不等言卿有什麼反應，他已經先把電話給掛斷了。
在冷風之中，顧慎之面無表情地看着外頭的景。
半晌，門才輕輕敲響。
“少爺，這是您要的照片。”
顧慎之伸手接過，冷淡地瞥了一眼他：“下去吧。”
他應了聲好，門被徹底關上了。
印入眼簾的都是同一個女人。
照片拍攝的角度，很明顯都是偷拍的。
顧慎之目不轉睛地看着，手指，在女人的眉眼上，輕輕碰了碰。
他的眼底，帶着對言卿獨有的溫柔。
他一張張地往下翻，眸子裏頭的顏色越來越深。裏頭，像是有什麼在翻滾着。
最後，他的視線，定格在最後一張照片上。這張照片裏頭，除了言卿，還有一個人，那就是宋兆。
那是在雪白的病房裏頭，男人和女人靠的極近。從照片拍攝的角度來看，他們似乎是在接吻。黃昏的光照在他們的身上，看上去，十分的般配。
般配。
顧慎之輕呵了一聲，下一秒，直接動手，把照片那側的男人，給撕開了。
原本完好的照片，此時一分爲二。印着女人那張臉的照片，還是完好無損的。而宋兆的臉，早就被撕扯的粉碎。
他把照片拿到自己的面前，靜靜地凝視着照片裏頭的女人容顏。
她在笑，笑得很好看。神情，是那樣的放鬆。
或者是因爲曾經被言卿愛過，所以顧慎之知道，被她愛，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所以，哪怕是現在，顧慎之依舊覺得不滿足。
一個人失去了記憶，難道會連愛人的能力，都忘記了嗎？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捏緊。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他才發現，言卿的照片，早就被他揉的滿是褶皺。
顧慎之的手指，微微顫抖了一下。他伸手，一遍遍撫平言卿照片上的痕跡。
才舒了一口氣。
明明，這樣的照片，他可以得到無數張。可，終究還是捨不得。
起身，在臥室裏頭，拿出了一本相冊。
相冊簡單大方。
言卿伸手翻開。
裏頭，有的是他們兩個的合照。更多的，是言卿自己的照片。
顧慎之不愛拍照，在鏡頭面前，他也常常是面無表情的樣子。
相冊上，僅有的幾張合照，還是言卿拉着
他拍的。他明明，是不想拍的。可不知道爲什麼，看着言卿當時的神情。
除了年少時候，再也沒有拍過照片的顧慎之，同意了。明明，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可不管怎麼樣，好像他都說不出來。
當年，連他自己恐怕都沒有想到，自己淪陷的速度，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快，還要早。可就是，不承認。直到言卿離開的那幾年，他才幡然醒悟過來。
是啊，他愛言卿。
從他明白了愛這個詞的意思，這個詞，代表的就是言卿。
早幾年的時候，喝醉了酒，顧慎之就拿着這些照片，反反覆覆地看。好像，只要看着這些照片，原本消失不見的人，就可以重新回來他的身邊。
他一遍遍地在深夜裏頭，叫着女人的名字。
“卿卿。”
“卿卿。”
…
“言卿。”
“你個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