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她就是自己的女朋友了。
宋兆自欺欺人地想到。
除了甜蜜，此時，蔓延在心裏頭的，還是淡淡的苦澀。
他比誰都清楚。
他在言卿的心裏，就是純粹的親人。純粹都不能再純粹了。
曾經，宋兆有多高興，自己是言卿的親人。如今，他就有多懊悔。
這輩子，好像，他就只能止步在這個位置了。
他不敢踏出這一步。
因爲，宋兆根本就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到底是什麼。
有名的花花公子，宋兆。有一天，竟然也會爲了一個女人，牽腸掛肚。泡妞，從來都沒有敗筆的宋兆。有朝一日，竟然也會因爲太在乎一個女人，而不敢對她表達愛意。
這出去，或許，根本就不會有人信。
言卿睡着了。
她就在他旁邊的小躺椅上，睡得十分香甜。
宋兆不知道是該高興，言卿對他，如此的放心。還是該難過，她從來都沒有把他當成一個真正的男人來看。
一個可以對她有慾望的男人。
他伸出手。
隔着空氣。
在虛空中，伸手，細細勾勒着她的面容。
月光撒在女人的側臉上。
她黑色披肩。
脣角，是淡淡的粉色。
宋兆不自覺的想起來，不久前品嚐的滋味。
帶着她特有的甜意。
那樣的甜意，像是可以
心裏頭，在一遍遍地重複着。
卿卿。
卿卿。
光是叫着這個名字，他原本空洞的心裏頭，就像是被什麼東西，給瞬間填滿了。
宋兆睡不着，在黑暗裏頭，他清醒地看着女人的面容。
一眨不眨。
宋兆在心裏頭，希冀着。這一夜，可以久一點，再久一點。
這樣，他就可以多看一眼言卿。
後半夜的時候。
言卿忽然從夢中驚醒了。
她摸索着打開手機，慢半拍地想起來，自己還沒有和顧慎之聯繫過。
奇怪的是，手機頁面，竟然沒有任何一個未接來電。
她抿了抿脣角。
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沒有打電話。
言卿閉上了眼，沒有任何的睡意。
她忍不住在想，此時，顧慎之在做什麼呢？
手指在屏幕上，觸了幾下。終究，言卿還是放下了手機。
她不知道，黑暗裏頭，宋兆看了她很久很久。
他自然是明白，言卿看手機，到底是爲了幹什麼。
宋兆忍不住想道。
爲什麼，不管是三年前，還是三年後。那個人，一直都是顧慎之呢？
他捂住自己的心口。
有那麼一瞬間，竟然覺得喘不過氣來。
宋兆抓住自己衣服的手，不住地收緊。
恍惚間，宋兆竟然覺得，現在心裏頭的痛意，竟是比當年心臟病犯病，還要疼。
就像是一根針，扎進了心裏最柔軟的地方。
鑽心的疼。
*
微光，從外頭滲進來。
顧慎之坐在那裏，靜靜地看着大亮的天際。
他望着升起的太陽。
昨晚，顧慎之就在這裏。從黑天，坐到了天色大亮。
他控制不住地想，卿卿在幹什麼？她爲什麼會和宋兆在一起？
心裏頭，像是漏了一個大洞。有風吹進來，簌簌的寒。
他的指甲，早就陷進了肉裏，用力到指骨泛白。
顧慎之垂眸。
解下了那串紅褐色的佛珠。
他的指腹，在上面摩搓着。這串佛珠，是當年，顧慎之特意爲了言卿求來的。
他垂下眼，印入眼簾的是自己滿是劃痕的手腕。
從上面留下的痕跡，可以看出來。下手的人，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氣。
當年，顧慎之真的是想死的。
他活在沒有言卿的世界上，就像是一具行屍走肉。他等啊等，等啊等。可是，幾乎所有的人，都在告訴他。
快醒醒，言卿早就死了。
顧慎之不信。
明明說好的，陪她一輩子的人，怎麼可能會死。
實在等的受不了了，他就控制不住地往自己的手腕上。
劃了一刀又一刀。
手起刀落。
手腕上的疼痛，似乎壓下了心裏頭的疼痛。這種感覺，是會上癮的。
誰也想不到，高高在上的顧慎之，有朝一日，竟然會爲了一個女人自殘。
顧慎之從來沒有這麼愛過一個人，愛到失去了她，就失去了活下去的慾望。
可現在，她在哪裏啊？她在那個男人的身邊！
爲什麼…爲什麼要看着那個男人…從前是這樣，現在又是這樣…
心裏一陣尖銳的疼痛，像是針紮在了心上最柔軟的地方。
顧慎之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早上7點。
顧思卿探出腦袋，看到了坐在一旁的男人。他乖乖地穿好了衣服，走到了男人的身邊。
男人面無表情地看着外頭。
有光從外頭滲進來，照到男人的面容上。
有那麼一瞬間。
顧思卿竟然覺得自己的爸爸，在閃閃發光了。他還太小了，不明白英俊這個詞的意思。
“爸爸？”顧思卿揉了揉眼睛，叫了一聲。
顧慎之側過臉，看着自己的兒子。
他的視線，焦着在顧思卿的臉上。
似乎是在透過他。
看着別的什麼樣。
顧思卿怔怔地看着自己的父親：“爸爸，是在想媽媽嗎？”
他主動靠近了一些，牽起顧慎之的手。
顧思卿的手指溫熱，而顧慎之的手指，一片冰涼。
顧慎之淡淡道：“嗯。”
“爸爸想媽媽了，就去找媽媽吧。”顧思卿不假思索地說道。
顧慎之看着他的眉眼，脣角動了動，竟然勾起一抹笑來。
言卿是被顧慎之的電話給吵醒的，她摸索着拿了牀頭的手機。
瞥了眼還在睡着的宋兆，踮起腳，悄悄地走到了外頭。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走後，原本閉着眼睛的宋兆，睜開了眼。
他的眼底，一片清明，沒有半點睡意。
言卿按了接聽。
電話的那頭，沒有一點兒聲音。
只是一個人的呼吸聲，透過電話那頭，傳過來。
猶豫了幾秒，言卿下意識地叫道：“阿慎？”
那頭靜了幾秒，男人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過來，帶着幾分冷意。
言卿敏感地察覺到顧慎之的情緒，似乎是有些不對勁。
“阿慎，是出什麼事情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