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知道，卿卿對他沒有任何的男女之情。如今兩人這樣親密的動作，無非對她而言，也就是喂自己的親人而已。
可宋兆不在意。
只要這樣子，靜靜地待在言卿的身邊。
他就覺得心甘情願。
至於那個男人，想起了顧慎之，宋兆的神色，滿是陰鷙。
*
“少爺，夫人終究是你的母親，爲了一個女人，你何苦如此？”
顧管家苦口婆心地說道。
方纔他看到了夫人眼角處一片通紅，像是下一秒，就要落下淚來。
他是看着少爺長大的，他實在是不願意看到少爺這樣。
在那棟孤寂的宛如沒有一個活人的別墅裏頭，只有他，少爺，還有夫人。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少爺是多麼想要得到夫人的愛。
可是夫人的眼裏，卻只有…
唉。
“坐吧。”顧慎之淡淡地瞥了顧管家一眼，輕聲說。
“少爺，我自小看着您長大，您…”
想當初，少爺也是和小少爺一樣，粉雕玉琢的。抱着夫人的大腿，不管怎麼都不放。
可夫人的眼底和心底，始終都沒有少爺，就像是少爺只有一個可有可無的存在。
顧管家被派到別墅裏頭，完全是偶然。
他還記得。
那天下着大雨。
風捲着枝葉，簌簌作響。
山腰上，有一棟別墅。顧家有很多的房產，可偏偏，當年夫人離開時，只要了小少爺，還有這棟房子。
望着半山腰的別墅，顧管家低聲嘆息着。
他邁步繼續往前走，剛走了幾步，忽然一頓。
別墅的門，大開着。
風呼呼地作響。
管家像是完全看不到了，直愣愣地看着前方。
別墅燈光大亮。
大廳裏頭的場景，顧管家看的非常清晰。
有一個小人兒，跪在地上。他緊緊地咬着牙，一聲不吭。
鞭子朝着他瘦小的身子，一下又一下地揮過去。
少年面無表情，不躲不閃。
空氣裏頭，都是凌厲的氣息。
轟隆一聲巨響。
別墅旁邊的那棵樹砰地一聲倒下。
黑色天際上的閃電，宛如游龍。
這邊的動靜太大，女人側過臉來。
她的臉上，還帶着沒有消散的惡意。女人原本姣好的側臉，扭曲着，猙獰得不像樣。
原本安靜待在一旁的少年，忽然歪斜着，朝着一旁倒下。
顧管家心裏頭一哆嗦，已經顧不上尊卑了。沒有多想，就衝了進去。
“小少爺！”
“管家，有事嗎？”女人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的異常。就彷彿，剛纔做出那樣事情的人，根本就不是她。
顧管家望着身後的小少爺“夫人，快讓我看看小少爺的情況吧。”
江萍脣角翹了翹，讓開位置。
這樣離得近了，顧管家才發現，自家少爺身上的傷口，甚至可以用觸目驚心來形容。
他裸露在外頭的地方，沒有一塊兒好肉。身上，密密麻麻的，全部都是疤痕。這好像，不完完全全地是用鞭子抽的，或許還會有別的東西。
而虐待他的人，是他的生母。
頭一次，顧管家對於老爺的決定，產生了質疑。就這樣，把小少爺交到夫人的手裏，真的是一個正確的決定嗎？
他把小少爺緊緊地抱在懷裏“家庭醫生，夫人，快叫家庭醫生！”
江萍有些奇怪地看了管家一眼“顧管家，這裏，只有我和慎之，沒有第三個人。”
也就是說，根本就沒有家庭醫生的存在。
顧管家當機立斷地抱着少爺，去了他的房間。
先用烈酒消毒，然後等待家庭醫生的到來。
少年躺在牀上，如果不是偶爾痛苦的呻吟聲。顧管家，甚至要以爲，他已經死了。
這麼多的傷疤，顧管家根本就不敢想。這麼多年，少爺是怎麼撐過來的。
江萍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少年的牀邊“顧管家，你是不是忘記通知一個人了。”
顧管家一怔，看着女人臉上浮現出來的笑容。
“浩鈞，你應該要通知吧，這是他的兒子。”女人這樣說道，笑容有些溫柔。
心裏頭，忽然有一個極其荒謬的想法。難道說，夫人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他的到來？！
不知道什麼時候，少年已經睜開了眼。
他靜靜地看着女人脣角的笑靨。
顧慎之從來都沒有見過，自己的母親這樣笑。看起來，就像是沉浸在愛意裏頭的少女。
“母親。”他輕輕地叫了一聲，他也想要，母親用這樣的眼神，看着他。
“你怎麼醒了？”江萍臉上的笑容，全都收斂了幾分。
她臉上的表情，冰冷又無情。
就像是面前的一個人，根本就不是她的兒子，根本就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只是一個，她想要達到某種目的的工具。
顧管家慌忙上前，擋住少年看過來的眸光“小少爺醒了，有哪裏不舒服嗎？”
顧慎之的眸子動了動，那雙由於生病，而變得有些溼潤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的女人，他的母親。
顧管家忽然有些不忍心繼續看下去“小少爺…”
他欲言又止。
“母親。”顧慎之又叫了一聲。
女人只是冷冷淡淡地掃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或許這一切都是因爲，顧慎之對她而言，已經沒有了任何的利用價值。
少年的眸子，眼巴巴地看着門口。
“小少爺，您先睡吧。”顧管家勸道，雖說現在燒已經退了，但是誰都不敢保證，接下去是什麼樣的結果。
還是得好好地養着啊。
少年像是壓根就沒有聽到，他執着地看着門邊。希冀着那個女人，能夠回來。
可是，她沒有回來，一直都沒有回來。
最終，少年眼裏頭的最後一絲光亮，也徹底地消失不見。
往事從顧管家的腦海裏頭，一一閃過。
他望着男人的眸子裏頭，帶着幾分憐意。
後來，少爺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少，也越來越冷了。
他只是不想要，少爺以後後悔。
男人垂下眼。
放在身側的手指，動了動，手指捏起。
淡淡道“她確實是我母親。”
總裁的失憶甜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