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是灼熱的。
可說出來的話，卻讓言卿覺得冷。
“卿卿，你喜歡宋兆嗎？”
他問道。
言卿一愣，根本就想不明白，爲什麼顧慎之會這麼想。
她搖搖頭“阿慎，不是這樣的，你誤會了。”
顧慎之沒有擡頭，修長如玉的指，從言卿的毛衣裏頭抽出來。隔着那層毛衣，覆在言卿胸口的位置，感受着她胸腔的跳動。
“那你的眼裏，爲什麼老是隻有他？卿卿，你難道不知道，我也會難過的嗎？昨晚，我找了你一晚上，根本就找不到你。他有這麼好嗎？好到讓你忘了你和我的約定嗎？”
約定…
言卿忽然想起來，她曾經答應過顧慎之。不管她去了哪裏，都會告訴他。
而現在，她毀約了，正想要開口解釋。
卻聽到男人接着說“三年前是這樣，三年後也是這樣。卿卿，所有的人，在你心裏的地位，好像都比我重要。”
他垂下眼，修長如玉的手指撫弄着言卿鬢角的髮絲。
他的語氣平淡，就像在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撫弄言卿髮絲的動作，又輕又柔。
言卿不自覺地抖了抖。
這樣子的顧慎之，讓她覺得手足無措。
他垂下眼，對着言卿輕笑了一下。
淺淺的笑容，脣角微微上揚一個好看的弧度。
纖而密的睫毛，覆在顧慎之的眼瞼下方。
襯得他眼角處的那顆淚痣，更是紅得要滴出血來。
恍惚間，言卿竟然覺得，那顆淚痣，是顧慎之心上的一滴淚。
“我…不會…”言卿抿了抿下脣。
她不知道，該怎麼說明，她對顧慎之的在意。明明是那樣一個清冷矜貴的人，碰到關於她的事情時，卻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
言卿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讓他安心，該怎麼讓他明白，她永遠都不會離開他。
顧慎之並不想再聽言卿說下去了。
他俯下身，光潔的額頭，蹭了蹭言卿的，姿態親暱。
“卿卿。”他擡眼，望入了言卿的眼底“我會擔心的，所以，不管去哪裏，你都記得，要告訴我。昨晚，是最後一次。”
言卿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劇烈地跳動了一下。她抿了抿脣角，點了點頭。鄭重其事地說道“不會再有下次的。”
顧慎之脣角笑意多了幾分。
宛如冰雪消融，看起來，很是好看。
他垂下眼，把言卿身上的衣服給整理好，外套的拉鍊給拉好。
男人的動作溫柔而熟稔。
就像是已經做過了成千上萬遍。
言卿原本是想要自己整理的，可對上男人的眼，忽然就什麼話都說不出口了。
她只能僵直地站在原地，任由男人動作。直到他覺得已經妥當了，才鬆開手。
“走吧。”顧慎之低聲說道。
垂下眼，是女人蔥白如玉的手指。
他攥住，十指相扣。
言卿應了聲好，忽然想起了自己方纔買的灌湯包。這時候才反應過來，她低下頭看去。
瞥到了灌湯包，已經零零散散地散落了一地。雪白的灌湯包上面，還有幾個黑色的爪印。
這會兒，已經不能吃了。
那等會兒，重新去給兆兆買一份好了，現在還早，兆兆應該還在睡覺。
忽然，言卿的視線頓住。
…避孕藥…竟然也從袋子裏頭，掉出來了。
言卿的心裏一驚，慌亂地想要撿起來。
可有一隻手，已經伸出來，撿起了那盒避孕藥。
有那麼一瞬間，言卿的腦海裏頭，一片空白。阿慎…拿到了那盒避孕藥。
言卿的脣角抿得死緊，方寸大亂。
忽然察覺到男人攥着她的手，又緊了一點。
兩人都沒有出聲，氣氛無比的壓抑而沉悶。
偶爾有路人經過，腳步摩擦着地面，發出的沙沙的聲響。
“避孕藥？”男人的聲音，帶着些許的沙啞。
像是很久沒有說話，纔會有這樣的聲音。
“卿卿。”他停下腳步，垂眸，看着身旁的女人。低低問道“你就這麼不想要，我們的孩子嗎？”
他的聲音很輕，被風一吹，就散了。
要不是言卿就站在他的身側，或許根本就聽不清楚。
顧慎之不自覺地想到了過去言卿懷孕的日子。言卿是一個粗心大意的人，早些時候，孩子在她肚子裏頭，太乖了。
她一個當媽的，根本就沒有察覺到。等到察覺到的時候，已經是4月份了。肚子微微地有了點兒起伏，她覺察到有點兒不對勁，自己偷偷去了醫院。
一天，言卿神祕兮兮地捂住了他的眼睛。過了會兒，才放開“阿慎，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放在眼前的是一張b超圖。
顧慎之的瞳孔一縮，怔愣地看着裏頭，蜷縮着的孩子。
“阿慎，我懷孕了。”女人輕輕地說道，眉眼間，都是歡喜。
顧慎之一怔，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孩子，不管是誰的孩子。他對小孩子，這種脆弱又愛哭的生物，根本就沒有一點好感。也從來都沒有想過，要一個孩子。
所以，他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打掉。
把這個孩子打掉。
他不需要孩子。
可不知怎的，看到房間裏頭，越來越多的小孩子衣服。看到女人，偶爾會垂下眼，對着肚子裏頭的孩子說話。看到他的時候，卿卿會招招手，讓他過來，摸摸他們的孩子。
她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多。
不知怎的，到了嘴邊的話，再也說不出口。
顧慎之看着卿卿的肚子，越來越大。
哪怕是在懷孕期間，言卿也不是很胖。除了肚子那塊，大的驚人以外。她的四肢，依舊纖細。
偶爾，看着她這副樣子。顧慎之的心裏，會有一種自己都不自在的情緒在蔓延。而他，根本就不明白，這樣的情緒，是什麼？
只是覺得，他不喜歡這樣的情緒。
顧慎之不喜歡改變，如果可以，他希望，每一天，都是一樣的。永遠都不要改變。
而現在，他的情緒，變化的太快了。
“阿慎，快過來，他動了！”
言卿抓住他的手指，想要放到自己的肚子上。
總裁的失憶甜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