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臉色不是很好,那張淨白的臉,蹙成一團。她的皮膚很白,下巴很尖。
脣角像是已經乾裂的玫瑰花瓣,失去了滋潤。
只剩下乾巴巴的一團。
“他,現在是什麼狀況?有沒有出現什麼特別的地方?”言卿問道。
“少爺有時候會咳血。”於樹猶豫片刻,還是說出了聲。
“咳血。”言卿喃喃地重複了一遍,神色帶着些許的倦怠。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收緊。臉上的神色,看起來蒼白至極。
*
晚宴上,觥籌交錯。
酒店被佈置的非常的豪華,現場都是漂亮的鮮花和氣球。
來參加這場訂婚宴的人,非富即貴。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穿着華麗的衣服。在場的氣氛特別的好。
直到訂婚宴的女主角接到了一個電話,她的臉色,忽然變得有些不對勁起來。
在酒店璀璨的燈光下,女人臉上的表情,更是顯眼。
“夢夢,哪裏不舒服嗎?”簡單放下手裏頭的香檳。
他今天穿着白色的西裝,規整,做工精緻。男人的劉海,被梳起,露出溫潤的眉眼。
舒夢慕期待着這一天,已經很久了。嫁入簡家,成爲簡單的妻子。這是她從小就有的目標。
她已經習慣了上流社會這樣奢侈的生活,所以一旦讓她重新回到原來那樣,她自然是沒有辦法適應的。
今天,她終於等到了。
可是…她竟然連應付簡單的心神,都沒有。她只想快點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簡哥哥,我忽然有些不舒服,我想去人少的地方坐一會兒。”女人的臉色,有些蒼白。
簡單看了,心疼極了。他垂下眼,牽着舒夢慕的手,把她帶到了人少的地方。
“夢夢,你待在這裏。等我應付好他們,就陪在你的身邊,好嗎?”簡單的性子,是出了名的好。而且,不近女色,是有名的鑽石王老五。
可是這鑽石王老五,偏偏就對舒家的一個養女心動了。
誰都知道,舒家的這個女兒,是收養來的。聽說,真正的女兒,早就在多年前,就丟失了。
這件事情,早就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經人盡皆知了。當年,舒家找親生女兒,找了很多年,可硬是沒有什麼影子。
也就便宜了這個養女。
衆人想是這麼想的,當着舒家的面,自然是不敢說出聲的。舒家在b市,那是家大業大,衆人只有上趕着討好的份,怎麼可能當面去戳人家的痛處。
舒夢慕把頭,還埋進了簡單的腰身裏頭:“簡哥哥,都怪夢夢不好。今天本來是應該我和你一起去招呼客人的。”
她仰起頭來,定定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眼底帶着深深的迷戀。
她的那個模樣,簡單把自己的心掏出去都願意,更別說是讓她不開心了。
“夢夢乖,在這裏等我回來。”簡單給舒夢慕拿了一杯溫水,讓她能夠稍微舒服一點兒。
舒夢慕乖乖地應了聲好。
這裏沒什麼會來,舒夢慕看了眼四周,確定沒有什麼人,纔拿出手機,重新打了過去。
李如如沒想到,舒夢慕會重新打電話回來。想到這裏,她徹底地鬆了一口氣:“言卿今天和瘋了一樣,不就是因爲我看到了舒小姐之前手裏頭的資料,知道宋兆快要過不久了。至於這麼激動嗎?”
哪怕是已經過去了這麼長的時間,再說起這件事情,依舊讓李如如覺得心有餘悸。
她脖子上的掐痕,還沒有消退下去。閉上眼,她似乎又看到了言卿歇斯底里的模樣。
像是瘋了一樣。
舒夢慕拿起放在桌面上的溫水,一飲而盡:“你說宋兆快死了?”
“是啊。”李如如應道:“不過還挺可惜的,他長得這麼帥。”
“是哪個宋兆?”舒夢慕的太陽穴突突地跳動起來。
在孤兒院裏頭,情竇初開的年紀。她喜歡過一個人,那個男人的名字,叫做宋兆。
直到現在,舒夢慕依舊記得,他穿着白襯衫出現在她眼前的模樣。他和周圍的一切,全部都不一樣。
大概是那天的天氣很好,舒夢慕竟是覺得宋兆的身上,也帶上了一層光。
初見,就是心動。
過去了這麼多年,那個場景,依舊在她的腦海裏頭揮之不去。那是她年少時候的愛戀,只是她愛戀的那個人。
自始至終,都沒有好好地看過她一眼。以至於,若干年後,又聽到了宋兆這個名字,舒夢慕的心裏頭,依舊難以平復下來。
“就是常常和言卿在一起的宋兆啊,宋氏的宋兆。”李如如的聲音,從那頭傳了過來。
舒夢慕竟是覺得喉間一澀,拿着手機的手指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起來。
她竟是不知道,下一秒,她應該說些什麼。
“夢夢,你聽到了嗎!你的堂姐,是不會願意聽到我把這件事情說出去的。夢夢,我靠你了,我想出國。”那頭還在說着什麼,舒夢慕已經沒有心思繼續聽下去了。
宋兆…要死了…
他是應該死的,誰讓他從頭到尾,都沒有好好看過她呢?
可是,他要死了。從此以後,這個世界上,再也不會有一個叫做宋兆的人了。
年少時候的感情,大抵都是無比熾熱的。舒夢慕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對於宋兆的感情,到底是什麼。
只知道自己不舒服。
特別的不舒服。
連今天她夢寐以求的夢幻場景,她都沒有什麼太大的想法。
沙發陷落下去。
鼻間,嗅到了一種香味。
這個香味並不怎麼誇張,是某種不知名的花香。
舒夢慕側過頭。
身旁的女人,穿着一襲落地長裙。烏髮盤起,露出漂亮的鎖骨線條。
她的手裏頭,端着一個紅酒杯。
微微晃動着紅酒杯。
手腕帶着雪一樣剔透的白。
她的一舉一動,全部都落落大方。這根本就不是舒夢慕一個舒家的養女能夠學會的。
她骨子裏頭的自卑,是不管做什麼事情,也沒有辦法更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