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親眼看着這些菜，是少爺親手做出來的。可是如今，少夫人沒有回來。這些菜，也就沒有什麼意義了。
與其留着傷了少爺的心，還不如，直接倒掉。
“倒掉。”管家說道。
傭人們不敢多說些什麼，忙把這些菜給倒掉。
做工精緻的菜，還沒有喫過一口，就這麼被丟棄了。
因爲真正應該喫這些菜的人，沒有回來。
*
顧慎之的房間在三樓。
他喜靜，平常時候，不會有人打擾他。
對於顧宅的人來說，不苟言笑的顧慎之，甚至比顧家老爺來的還要可怕。
顧慎之性子狠戾，他們更是不敢和他待在一起。
房間裏頭沒有開燈，一片昏暗。
放在桌面上的手機嗡嗡嗡地振動個不停。
顧慎之垂眸，看了眼來電顯示。
他的記性很好，甚至可以說是過目不忘。只是略微地看了眼來電顯示，顧慎之就認出來了，這是宋兆的手機號碼。
這是他一年前碰到言卿時，調查宋兆以後，得到的手機號碼。
男人修長的指骨敲了敲桌面，按下屏幕上的接聽按鍵。
女人的聲音，從那頭傳了過來。
沙啞的，帶着些微哽咽的女聲。
“阿慎，我可不可以拜託你一件事情？”
她這樣說道。
顧慎之的手指不斷地收緊。
卿卿在哭，她在爲了誰哭，她在爲了誰流淚。
是爲了那個叫做宋兆的人，他怎麼配。
顧慎之的脣角動了動，眼簾掀起。脣角露出一個略帶苦澀的笑來。
他的眉眼精緻，似覆了一層寒霜。
明明他的眼底，什麼情緒都沒有。可語氣，卻帶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溫柔。
“卿卿，慢慢說。你別哭…”
言卿並沒有注意到顧慎之的異常，此時，她的所有情緒，都在宋兆的身上。
她滿腦子的所思所想，都是怎麼治好宋兆。
言卿抿了抿脣角：“阿慎，你是答應了嗎？”
顧慎之笑了笑：“卿卿，我自然是答應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阿慎，兆兆的身體出了一點兒狀況。你能夠幫我找到合適的心源嗎？”
“當然可以。”顧慎之很快應下。
言卿鬆了口氣。
她自然是不會知道，那一頭的顧慎之眉眼低垂，眼底帶着深入骨髓的冷漠。
還有深深的佔有慾。
可是這一切，言卿都不知道。
她還沉浸在顧慎之答應的這件事情中。
“阿慎，如果有消息了，你一定要儘快告訴我。”
顧慎之輕嗯了一聲，他的手指放置在桌面上。雙腿交疊在一塊兒，顯得腿很長。
“你什麼時候回來？”顧慎之的聲音，壓低了一聲。就像是從喉嚨裏頭髮出的聲音，帶着微微的沙啞。
言卿一怔，她說道：“阿慎，我很快就回來了。”
說着，她那邊的聲音一頓。不等顧慎之再說些什麼，她往下說道：“阿慎，我有點事情。晚點再說。”
電話被掛斷了。
顧慎之永遠都接受不了，似乎在言卿的心裏頭。不管是任何人都比他來的重要，可他不是這樣的。在顧慎之的心裏頭，他在乎的，從始至終，只有言卿一個。
他在原地，摩挲着手機，就這樣保持着一個姿勢，已經很長時間了。
*
宋兆的醫生，已經來了。
每天下午的這個時間，都是宋兆進行診斷的時間。這是爲了隨時觀察宋兆心臟裏頭的那顆心，看看能夠承受多久的時間。
以便於出現了什麼意外，可以儘快的做出相應的舉措。
今天由於言卿的事情，診斷延誤了很長一段時間。如今，自然是不能夠再拖下去了。
“卿卿，你在這裏等我回來。”宋兆低聲說道。
言卿點了點頭。
宋兆還是有些放心不下，又囑咐了站在一旁的於樹。讓他一旦發現什麼異常，一定要儘快告訴他。
走之前，宋兆又湊到了言卿的身邊。伸手，指腹拭乾言卿眼角的淚水。
“哭什麼，以後不許哭了。”宋兆的語氣，帶着些許的揶揄。他漂亮的眼睛半眯着，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言卿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只是低聲催促道：“兆兆，你快去吧。”
宋兆說好。
他伸手，理順言卿鬢角的髮絲。把一些散落下來的發，給別到言卿的耳邊。
宋兆的心口，忽然有些不舒服。宋兆強忍住即將要到嗓子眼的咳嗽聲，他又眷戀地看了眼言卿，強撐着自己的身體離開。
他沒有用輪椅。
而言卿的視線，一直在手機上面，她已經開始收集世界各地有名醫生的信息。
於樹有些擔心地看着宋兆，但是知道他的脾氣，自然是沒有多說什麼。
索性離門口的距離並不遠，宋兆關上了房門。
幾乎是關上房門的瞬間，他胸腔裏頭一直壓抑的血，終於控制不住地流了出來。
宋兆穿着一件淡色的衣服，上面斑駁的血跡，格外的明顯。
外頭等候的傭人下了一大跳，卻看到宋兆擺出了一個噤聲的姿勢。
傭人把到了嘴邊的驚呼聲，給嚥了下去。
他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輪椅，幫宋兆坐下。宋兆的全身，已經失去了所有的氣力。
臉色慘白一片。
他推着宋兆，朝着手術室的方向走去。
到了宋兆如今這樣的地位，在家裏頭建手術室，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他們身上，自然是有着正規醫院不能夠處理的傷口，需要有專門的人還處理。
手術室裏頭，專家早就等候多時了。
*
宋兆的房間，東西並不是很多，整理的乾淨有序。空間很大，裝修精緻。角落裏頭，有一層黑色的布，遮擋在那裏。那裏，似乎是放着什麼東西。
言卿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眼。她的視線，並沒有在上面有太長時間的停留。
跟在言卿後邊的於樹脣角張了張，還是沒有說些什麼。
他知道，那裏頭是什麼東西。那頭，是少爺的畫，是送給言卿小姐的。可少爺不在，他自然也是不敢貿然開口。
“言小姐，喝點東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