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卿渾身都沒有力氣,她的臉色慘白。
在方纔那麼長的時間裏頭,她沒有喫任何東西,甚至沒有喝水。整個人,幾乎可以說是到了極限。
可她已經沒有多餘的心思,去在意自己的身體狀況。
言卿的腦海裏頭,全部都是宋兆方纔的樣子。
兆兆…會不會出事…會不會…
言卿的心裏頭,沒有答案。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她放在身側的手指,控制不住地顫抖了起來。她很怕,真的很怕。
或許是因爲方纔被雨淋溼了,身上還沒有完全乾。言卿控制不住地顫抖了起來。
“言小姐,回去吧。”宋兆手下的人,低聲說道。
沒有聽從宋兆命令,好好看着言卿的人,都接受了懲罰。
經過了今天這一出,所有的人,都明白了言卿在宋兆心裏頭的地位。
那是宋兆心尖尖上的人,是宋兆可以用性命換的人。
言卿不可能回去,回去哪裏…真的荒謬。她怎麼可能眼睜睜地看着言卿和章夏離開。而她回去呢。
“我要喝水。”言卿低聲說道。
那人應了一聲,轉身離開。
很快,那人就拿了礦泉水回來。言卿喝了一小口,忽然低低地說了一句:“我要上廁所。”
這邊荒無人煙,根本就沒有什麼可以上廁所的地方。言卿看了眼他們的神色,小小聲地說了一句:“我一個人待一會兒。”
自然是不會有人說些什麼。
誰都沒有預料到,幾乎是下一秒,言卿就跳上了一輛車。
“言小姐!”所有的人都沒有想到,竟會有這樣一出。
言卿坐在車裏頭,捏着方向盤的手指,泛着用力的白。
她的額角,有細細密密的冷汗。
言卿知道,那是三年前,那場車禍的後遺症。從那場車禍以後,她就再也不能自己開車。如果車速過快,她也根本就承受不了。
她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們上前,不斷地拍打着車門。
言卿咬緊後槽牙,轉動方向盤,踩着油門。
車子呼嘯地從他們的眼前離開。
幾乎是捏着方向盤的瞬間,所有的一切,全部都變成了本能。
她的腦海裏頭,一片空白。
她想了很多,或者說,什麼都沒有想。
此時,言卿的心裏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去找宋兆。她可能眼睜睜地看着他一個人。
*
宋兆的手下,站在原地,面面相覷。
領頭的人,當機立斷地說了一句,走。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離開了。
舒夢慕站在原地,靜靜地看着這樣一出鬧劇。她臉上帶着某種嫉妒和怨恨。
她自然是恨着言卿的,哪怕是這麼多年,都沒有辦法釋懷。
明明,是她先認識的宋兆。可是宋兆先看到的人,只有言卿。
她不知道的是,這個世界上的有些世界,並不是簡簡單單的先來後到。
“夢夢,我們走吧。”簡單在舒夢慕的身後開口。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摳着自己的指甲。這是人在緊張或者內心焦慮的時候,纔會有的動作。
夢夢在焦慮什麼?又在緊張什麼?
簡單把舒夢慕無意識的舉動,給收入了眼底。他的脣角抿了抿,沒有說話。
簡單很快就發動車子離開,只是這一路,並不像是剛纔一樣。
這一次,全程安靜。舒夢慕一句話都沒有說,她甚至都沒有心思去在意簡單如今臉上的情緒。
*
章夏的車子,朝着郊區裏頭開去。
她的速度,一點都沒有降下來。
索性這一路上,都沒有什麼車輛,纔沒有出什麼事情。
宋兆的臉色,不是很好看。他如今的身體,已經是強弩之勢了。
再加上方纔那樣的折騰,他的眼神,一陣的眩暈。
手指控制不住地捂住了自己心臟的位置。
有些疼。
“疼?”章夏別過頭。
宋兆一言不發。
從上車到現在,他就沒有說過哪怕一句話。他似乎根本就不在意,章夏接下去會對他做些什麼。也不在意,自己是不是能夠活下去。
宋兆索性閉目養神。
如果他今天就這樣死了,宋兆也不會在乎的他在乎只有一點,那就是如果他死了,言卿一定會難過的。
所以,捨不得。
正是他這樣的態度,激怒了章夏。
“你說話啊!你怎麼不說話呢?”章夏問道。
宋兆垂眸,看了她一眼。總算是回了一句:“你想要我做什麼?”
男人只是冷冷淡淡的說了一句,章夏的臉色就肉眼可見的變好了。
她近乎癡迷地看着宋兆。
“我想要你的心,那是晨哥哥的。”
宋兆並不清楚章夏和這個男人之間的往事。可是看到章夏這副模樣,也是猜出了幾句。
恐怕那個男人,和章夏關係匪淺。
恐怕他胸腔裏頭的這顆心臟,不是由什麼正規的途徑拿到的。關於這一點,宋兆早就已經知道了。
本質上來說,他和顧慎之是同一種目的人,爲達目的,不擇手段。
他淡淡地嗯了一聲:“什麼時候要?”
章夏一愣,怎麼也想不出,竟是會聽到這樣的話。
她眨眨眼,難得的眼神裏頭,帶上了些許的迷茫。
“你不想活了?你怎麼可以不想活了呢?”章夏翻來覆去地說着。
她的雙眸一片的血紅。
她此時的思維,已經和正常人完全不同了。她腦海裏頭,有兩個自己。
其中一個自己在說,殺了他,他該死的。只要把心臟取出來,晨哥哥就可以和她在一起了。
另一個自己卻是在說,不可以的,如果把心臟給取出來,他就死了。他就會躺在那個冷冰冰的擔架上,閉上眼睛,失去了所有的溫度。
兩個自己在章夏的腦海裏頭,叫囂着。
頭痛欲裂。
章夏單手捏着方向盤,而另一隻手,則是揉上了自己額頭的位置。
很疼。
真的好疼啊。
“啊!好疼啊!”
章夏忍不住,痛呼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