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查。”宋兆的手指泛着病態的白。
臉色，更是難看了幾分。
“備車。”宋兆捂着心口，咳嗽得更加厲害起來。
“少爺，您的身體？”於樹探出頭來，小心翼翼地加了一句。生怕惹了宋兆不喜。
宋兆沒回應。
於樹看着宋兆的背影，嘆了口氣。
*
“少爺，電話。”
“…”
手機那頭，沒人說話，只有微弱的呼吸聲。
車窗外，車流駛過。
男人靠着車窗，薄脣，脣色很淡。
眼睫垂下，遮住眼角。
“卿卿。”他把這個名字，含在舌尖，低低地喚道。
聲音低啞。
言卿握緊了手裏頭的手機，脣動了動，輕嗯了一聲。
“還疼嗎？”他的聲音有些嘶啞。
喉間乾澀。
言卿回的很快：“不疼了。”
“喫飯了嗎？”顧慎之的手指，輕輕地摩挲着手機屏幕。
言卿沉默了一下，纔回道：“吃了。”
她要是真的吃了飯，肯定不會用這樣的語氣回覆。
顧慎之的神色，愈加的冷。
宛如雪山之巔終年不化的雪。
“啊慎，我有點累，我想睡了。”言卿低低地說道，似是累極。
顧慎之捏着手機的手指收緊，他嗯了一聲。
電話掛斷了。
車內氣氛冷凝。
前頭的司機，更是一句話都不敢說。
“還有多久？”
顧慎之的脣角動了動，身體往後靠了靠。臉上帶着明顯倦。
“兩個小時。”司機回道。
顧慎之沒再說話，垂下眼，手指摩挲着手機屏幕，也不知道再想些什麼。
*
“言小姐，喫點東西吧。”沈夏推開門，看到了坐在牀上的女人。
她擡起眼，朝着這邊看過來。眉眼明麗，眼底帶着些許的愁緒。
醫院裏頭的病號服穿在她的身上，顯得尤爲的大。雪白的手腕暴露在空氣裏頭，上面的青紫脈絡，依稀可以看到。
言卿認出了進來的人是誰，是救了她性命的女人。言卿聽過醫院裏頭的說起她的名字，叫做沈夏。
“謝謝你，沈小姐，我不餓。”
沈夏看了她一眼，眉眼彎彎：“你叫我夏夏就好了，以後我就叫你卿卿了。”
沈夏的模樣好看，再配上這樣一副眉眼彎彎的模樣，很容易就讓人從心裏頭升騰出好感。
大抵是因爲她笑了的原因，言卿也跟着笑了笑：“夏夏。”
“那現在可以喝點粥嗎？”沈夏一挑眉，帶着點兒逗趣的意味。
言卿想了想，點了點頭。
她沒什麼胃口，腦子裏頭渾渾噩噩的，都不知道到底什麼事真的，什麼事假的。
言卿只吃了幾口，就放下了碗。
沈夏對此表示理解，沒有強求：“你的傷口好點了嗎？”
言卿下意識地摸上了額前的那塊地方。
閉上眼。
那慘烈的車禍，似發生在眼前。
她張了張嘴，竟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卿卿。”
門被推開了。
走在前頭的是坐在輪椅上的男人。
他的皮膚是不正常的白，透着些許病氣。
最近的天氣不是很冷，他的膝蓋上卻蓋了一層毛毯。連脣，都帶着青紫色。
“兆兆。”言卿回過神來，叫了一聲。
想也沒想的從牀上下來，走到了宋兆的身邊。
她沒穿鞋，光腳站在地面上。
她的腳腕，十分的瘦弱。
“你怎麼來了？”
她問道。
宋兆強壓從胸腔裏頭泛上來的乾澀：“疼嗎？”
他看着言卿額角的傷口，低聲問了一句。
言卿一怔，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搖搖頭，說：“不疼。”
“鞋子。”宋兆沒說什麼，只是讓言卿穿上她的鞋子。
雖然現在天氣不是很冷，但是就這麼光腳踩在地面上，還是會覺得有幾分冷的。
言卿應了聲好，老老實實地走到了牀邊，把鞋子給穿上了。
“兆兆你沒事吧。”言卿一眨不眨地看着宋兆，生怕漏看了什麼。
雖然一醒來，言卿就拜託沈東來幫她查了一下，但沒有親眼看到，到底還是有些放心不下。
“我能有什麼事。”宋兆白了言卿一眼。
言卿又看了宋兆一眼，確定他的身上沒有什麼傷口，這才鬆了一口氣。
見到是言卿熟悉的人，沈夏就沒有多待着，下意識地朝着一邊走去。
把這裏頭的空間，留給他們兩個人。
*
打開了門。
“怎麼出來了？她怎麼樣？”沈東來掐滅了手中的煙。
擡眼看來。
男人的聲音，帶着微微的沙啞。
沈夏把裏頭的情況告訴了沈東來。
沈東來靜靜地聽着，臉上沒什麼太大的情緒波動。
他自是知道，裏頭的那個男人和言卿到底是什麼關係。他們兩個人，是青梅竹馬的關係。
兩人之間那種時光，怕是任何人都沒有辦法涉足。
“睡會兒？”沈東來問了一句。
沈夏一愣：“我不困。”
她在沈東來身旁的位置上坐下，手指勾着自己胸前的頭髮絲。
視線看着自己腳下的位置。
頭頂的光照射下來，明晃晃的。
襯着醫院裏頭的燈光，給人一種冷寂的感覺。
“三少，那頭有人請，說是出來結果了。”沈勇看了眼沈東來身邊的人，沒猶豫，把一切都說了出來。
他自然是知道，三少對於小小姐，最是看中。
這些事情，估計在她的面前，根本就不算是什麼祕密。
沈東來輕嗯了一聲，安排了幾個人在門口守着。朝前走去，見沈夏還待在原地。
他的步子頓了頓，朝着那頭走去。
眼前覆上了一層陰影。
沈夏擡眸，脣動了動。
“走。”沈東來皺了皺眉頭。
男人的眉眼，在燈光下，帶着些許的冷厲。
眉眼深邃。
“小舅舅，我等下有點事情。”沈夏知道自己應該在沈東來的面前表現出什麼樣子。
她不能夠知道太多和沈東來有關係的事情。
她和他，僅僅是舅侄關係。
除此以外，什麼都不會有。
沈夏在心裏頭，一遍遍地告訴自己。只要這樣，她就不會控制不住地想要告訴面前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