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見她。”他說道。
沈東來不贊同地皺了皺眉頭：“慎之，你先處理好青城的事情再過來吧。”
顧慎之沒吭聲。
沈東來看了眼通話頁面，電話已經掛斷了。
他擰了擰眉心。
*
“你愛我嗎？”
窗邊，外頭的梅花開的正好。
入目間，一片豔色。
天邊不知什麼時候落了些雪，白的雪，紅豔豔的梅，好看極了。
男人坐在窗邊。
鼻挺脣薄。
他側頭，掀起眼簾，瞥了眼言卿，眼底沒什麼太大的神情。
冷冰冰的。
宛如終年不化的雪。
他沒出聲。
手裏頭放着要處理的文件，垂下眼，勾畫着。
庭院裏頭的紅豔豔的景，全部都成了他的背景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站在他跟前的女人，似是覺得冷。她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幾乎是下一秒，就要落下淚來。
“你愛我嗎？”她不死心地又重複了一遍。
男人終於有了動作，他放下手裏頭的筆。漂亮的脣角動了動。
“我愛你。”他說。
聲音裏頭，沒什麼情緒波動。
就好像，他說的根本就不是什麼我愛你。而是一句再簡單不過的話語。
女人愣在了原地，她垂下眼。身體輕微地顫抖了一下。
脣角扯出一抹笑來：“阿慎，你騙我。”
*
言卿捂住自己的眼睛，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她的枕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淚水給浸透了。她的眼角，帶着些許的薄紅，這是方纔哭過的痕跡。
“你怎麼了？是哪裏不舒服嗎？”
有人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言卿睜開了眼。
這是一個漂亮的女人，漂亮在人羣裏頭，特別乍眼的女人。
讓人根本就沒有辦法忽略她的存在。
言卿搖搖頭：“你是…”
她看了眼四周的環境，慢半拍地反應過來，這裏是醫院。
“我是沈夏，你現在頭好點了嗎？有什麼想要喫的東西嗎？”
言卿衝着沈夏笑了笑：“謝謝你，不用了。”
“真的不喫點嗎？你已經好久沒有喫東西了。”沈夏皺了皺眉頭。
“真的不用了。”言卿說道。
她說的是實話。
腦子裏頭暈乎乎的，胸口裏頭，像是堵住了什麼，一點胃口也沒有。
沈夏看了眼言卿的狀況，確定她不是在說謊。她的情緒似乎不太對，從剛一睡醒，就這麼傻愣愣地看着天花板發呆。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麼。
這時，沈東來已經推開門，走了進來。
“好點了嗎？”男人的聲音沉穩低沉。
言卿擡起眼。
男人揹着光站立，穿着一件米色的風衣。
“好點了。”言卿回道。
“你自己打電話，和顧慎之說一下吧。”
顧慎之…
言卿一怔。
她又想到了那兩個夢。
—玩玩罷了，不會在意的。
男人的聲音，還在耳邊迴響。
那似乎是夢，又好像不是夢。如果不是夢，那又是什麼。
就好像是真實經歷過的一樣。
這些…是她過去的記憶嗎？
痛徹心扉。
言卿垂下眼，沒說話。
沈東來有些疑惑，朝着那頭瞥了一眼。
她剛出了車禍，臉色慘白。她是杏眼，眼角恣圓。黑髮垂下，身上帶着些許的病氣。整個人也顯得稚嫩了些許。
這模樣，和文雁年輕的時候，像了幾分。
沈東來的眼底，飛快地閃過什麼，很快消失不見。
“言卿。”沈東來又叫了一聲，這一次，聲音裏頭，帶上了些許別樣的情緒。
言卿抿了抿脣角，腦袋還是帶着一股子暈眩，很不舒服。
她輕嗯了一聲。
病房裏頭的門被帶上了。
言卿坐着發了會兒呆，理不清楚思緒。
打了個電話。
*
b市的另一頭。
宋兆手下的人，早就急瘋了。
於樹主張讓醫生用了安眠藥，暫時讓宋兆不會醒過來。要不然，等宋兆醒來發現言卿不見了，還不知道會出什麼大事。
可只要是藥，自然是不能夠多用。
“於樹，有消息了！”
風風火火進來的男人叫做啊四，是早年宋兆撿回來的。呆頭呆腦的，肌肉倒是很發達。
因着這個原因，他做打手，倒是無人能敵。
於樹趕緊上前幾步，他這幾個小時，不是爲了宋兆的病情發愁，就是爲了言卿發愁。整個人的神色蔫蔫的。
啊四冷不丁地對上於樹通紅一片的眼眶，愣了一下。嘴裏頭嘟囔道：“你這是做賊去了。”
往常時候，於樹早就和啊四吵上了天。這會兒只是翻了個白眼，沒有和他計較。
“你趕緊說，到底怎麼回事？”
“我剛剛接了一個電話，是言小姐打過來的。她說她沒事，讓少爺別擔心。”啊四努力地把從言卿那邊聽到的話，給重新複述了一遍。
“人呢？她人在哪裏？”於樹激動之下，很快就冷靜了下來，打斷啊四。
人…啊四噎住了。
他撓撓頭，眼巴巴地看着於樹：“我…我忘記問了。”
“…”
“手機給我。”於樹深吸了口氣。
啊四把手機遞給了於樹，於樹往下翻着手機號碼。
重新打了過去。
沒人接。
他眉頭緊皺。
於樹剛想罵人，門就被從裏頭推開了。
“手機給我。”
男人的臉上，帶着病氣。臉上沒什麼血色，病懨懨的。
薄脣，桃花眼。
坐在輪椅上，顯然是急匆匆出來的。身上的衣着單薄，連件外套都沒有穿上。
於樹張了張嘴，白了眼啊四。沒辦法，硬着頭皮把手機送到了宋兆的手邊。
無意間碰到了宋兆的手指。
很涼。
於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男人的手腕骨頭凸起，上面的青筋格外的明顯。指甲泛着病態的白。
宋兆捏着手裏頭的電話，按下了那個號碼。
沒人接聽。
他又打了一遍。
還是沒人接。
“少爺，天氣冷，您先回去躺着吧。言小姐應該是沒什麼大礙，不信你問啊四。”於樹趕緊衝着啊四使眼色。
“啊四，她怎麼樣？”宋兆輕咳了一聲，手指抵住自己的脣邊。
臉上染上了不正常的緋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