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卿根本就不明白，爲什麼好端端的，事情忽然就進展成了這樣。
她自然是不會明白。
顧慎之的那顆心，早就在日復一日的等待中，千瘡百孔。稍有不慎，就是萬箭穿心。
顧慎之的雙眸通紅一片。
在這樣的寂靜裏頭，言卿忽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氣氛沉默着。
忽然，顧慎之攥着言卿的下巴，吻了上來，似是要把所有的情緒，都通過這一吻，表現出來。
他吻的很用力。
似是想要把言卿給拆喫入腹，從此再也不分離。
言卿不想在這時候和他發生這樣的事情，可她越是掙扎，男人親吻的力道，越是大了幾分。
她的腰，被顧慎之給掐着，動彈不得。
背後是冰涼的牆壁。
退無可退。
這樣的一個吻，不單單是一個單純的吻，只是用來宣泄情緒。
不知道過了多久，顧慎之才從言卿的身上離開。
他的眉眼精緻，原本淡色的脣角，在方纔的輕吻下，染上了些許的緋色。
好看極了。
糅合身上的氣質，此時的他，更像是一個蠱惑人心的妖。
兩人的氣息都不是很穩。
男人身上清冽的氣息，鋪天蓋地地襲來。
言卿沒有心思再和顧慎之周旋下去，她不放心宋兆單獨待在一個房間裏頭。他現在的身體，不能夠沒有人照顧。
她皺了皺眉頭，轉身朝着另一邊走過去。
“去哪裏？你又要去找他了嗎？”顧慎之站在言卿的身後，冷冰冰地說道。
“啊慎，你到底怎麼了？你今天很不對勁。”言卿轉過身，定定地看着顧慎之。
“…”顧慎之沒有說話，只是上前一步，攥住了言卿的手指。
顧慎之的手指帶着些許的涼意，剛被碰到的那一瞬間。言卿顫抖了一下，渾身上下泛起了雞皮疙瘩。
他垂下眼，伸出手，把方纔宋兆給言卿別到耳後的髮絲給重新打亂。
方纔的那一幕，讓他覺得無比礙眼，根本就沒有辦法忍受下去。
他的行爲，在言卿看來，是本來就摸不着頭腦的。她只能嘆了口氣，脣角動了動：“我要走了。”
顧慎之站在原地沒有動，甚至拉着言卿手腕的手指，更緊了幾分。
言卿痛呼了一聲。
顧慎之垂下眼，才發現她的手腕已經紅了一大片。她本就是皮膚薄，加上很白的原因。這上面的痕跡，看起來格外的乍眼。
他的脣角動了動，想要說些什麼，卻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顧慎之伸手手指，在言卿手腕的位置，用指腹輕輕地打轉。
帶着微微的癢。
“疼嗎？”
言卿說不疼，她實在放下不下宋兆，耐着性子和顧慎之說道：“啊慎，兆兆生病了，我要陪着他。”
顧慎之站在原地，沒有任何動作。
言卿見他神色有些鬆動，才轉身離開。
顧慎之靜靜地看着言卿的背影，還是跟了上來。
在轉角處，沈東來忽然攔住了顧慎之。
“慎之，我要和你說一件事。”
顧慎之的步子沒有絲毫的停頓，想也沒想地朝着那頭走去。
顧慎之望着言卿的背影。
她走的很快，根本就沒有察覺到，他沒有跟着她。很快，她就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再也看不到了。
顧慎之轉身，跟着沈東來走了。
*
來查房的護士，看到病房裏頭的場景，有瞬間的怔愣。
病房裏頭，亂糟糟的。雜七雜八的東西，掉了一大堆。輪椅歪斜着倒在地上。
而在輪椅的另一側，則是有一個在地上。
小護士放在手裏頭的東西，慌亂地跑了過去。
“你好，這位先生，你沒事吧？”
男人沒有一點兒反應。
小護士臉色大變，做足了心裏建設，她才顫巍巍地伸出手，探到男人的鼻息。
有呼吸，他還活着。
小護士鬆了口氣。
她不知道男人現在是什麼狀態，自然是不敢輕舉妄動。她連忙呼救，和另一個小護士把男人給挪到了牀上。
索性，並沒有什麼大礙。
男人只是氣急攻心，暈了過去。只是，他似乎是有心臟方面的疾病，已經時日無多了。
小護士嘆了口氣，覺得真是世事無常。方纔只是略略地看了一眼，這個男人似乎歲數並不是很大。
才這麼大的歲數，就時日無多了。
直到這會兒，小護士才垂眸看了眼牀上的男人。這個男人有着一張精緻的臉。
面若春曉。
小護士一愣，沒想到他長得這麼好看。
言卿進來的時候，看着站在那裏的小護士，愣了一下。
她沒有放在心上，只是以爲是過來查房的。直到病牀上的男人，印入了她的眼底。
“他怎麼了？”言卿走了過去。
小護士認得眼前這個女人，是剛剛轉進來住院的。聽說是出了車禍。
小護士值班的時候，看了幾眼，發現女人不怎麼喜歡說話。
她沒有猶豫，老老實實地說道：“我剛纔進來的時候，他暈倒在地上了。”
“昏倒了…”
“對。”小護士煞有其事地點點頭，看到言卿一瞬間變得蒼白的臉色。才知道她或許是誤會了什麼。忙開口解釋道：“他現在是沒有什麼事情，只是情緒波動太大，昏過去了。”
言卿點點頭，道了聲謝。
後背出了一身的冷汗。
小護士看到她這麼緊張的樣子，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開口說道：“言小姐，你知道這位先生有心臟病的事情嗎？”
言卿眼睫顫抖了一下，微不可查地點點頭。
“方纔我們這邊的醫生給這位先生看過了，他已經時日無多了。”小護士沒有瞞着言卿，低聲說道。
言卿起身，倒了一杯熱水。
她看着病牀上躺着的宋兆，入了神。良久，她才低低地說道：“我知道。”都知道的。
言卿知道，如果再沒有合適的心源，宋兆就活不了了。可是她卻沒有一點兒辦法。
小護士看了眼言卿，覺得現在的氣氛格外的沉悶。
她在醫院裏頭，看多了生離死別，可到了這一刻，依舊覺得接受不了。
她搖搖頭，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