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不純臣 >第213章 二一二
    香紅先是窘迫,接着卻像是鬆了口氣,臉上紅暈漸漸淡去。她眉眼間一片釋然,笑了一下,把住酒壺,注滿二人面前的空杯。

    “奴雖不知這位意中人是誰,既然公子能看上,必是一位極有福分的佳人。是奴與公子緣分淺薄,飲下這杯酒,奴願祝公子與那女子永結同心,攜手百年。”說完這一句,香紅果斷舉杯,嗆得輕輕咳嗽幾聲,拿手帕拭去了脣畔的酒漬。當沈書舉杯,香紅便靜靜地看着他。

    “多謝你。”沈書亮出空杯,心裏輕鬆了起來,但當沈書留香紅喫完這頓再走,香紅卻不肯留了,還讓沈書喫完不用管碗筷食盒,自會有人來收撿。

    沈書晃了晃腦袋,酒已不那麼熱了,酒瓶裏還有許多。不喫不喝也是浪費。於是沈書自斟自酌起來,還沒下筷子,突然什麼東西掉在地上的悶響從背後窗戶的方向傳來。

    “哥?!”沈書懷疑自己眼花,趕緊搓兩下眼睛,果然是紀逐鳶,他躍下窗戶,起身走了過來。

    “你幹嘛翻窗戶?”沈書猛然起身,兩眼一擦黑,感到紀逐鳶握住他的手臂,這才得以站穩。能看清東西的瞬間,沈書一頭扎進紀逐鳶懷裏,抱他兩下,伸手在紀逐鳶臉上又摸又掐。

    “行了。”紀逐鳶臉色有點發紅,“是我。元帥派了一隊人馬接大家去集慶,我便自請回來帶隊。”

    沈書高興傻了,反覆打量紀逐鳶,說:“那也是光明正大的,爲什麼要翻窗?”

    紀逐鳶略帶窘相,挨着桌邊坐下,看了一眼碗筷。

    “用我的。”沈書連忙把自己的碗筷和酒杯給他哥,興沖沖地問,“餓了吧?什麼時候出發的?怎麼不提前叫人給我說一聲,已經過了晌午,魚和羊都不好買了。對了你爲什麼翻窗戶?”沈書一想,不會紀逐鳶是偷偷跑回來卻說自己是帶隊回來,怕被別人看見吧。

    “沒有。”紀逐鳶不願意說,幾筷子用菜塞滿自己的嘴。

    “這個糟鴨好喫。”沈書沒有筷子,只能指給紀逐鳶看,“酒也好喝。不是偷跑回來爲什麼翻窗?你別騙我,我說怎麼朱文忠沒提你回來了。”

    “我第一個來見你,他當然不知道。”紀逐鳶嘴裏都是食物,好不容易嚥下去,酸溜溜地說,“這個香紅,手藝是不錯。”

    “你怎麼知道是香紅做的?”沈書猛然醒悟,“你剛纔在外面?”接着沈書的耳朵一下就紅了,目光閃爍地瞟紀逐鳶,“什麼時候到的?”

    紀逐鳶突然不尷尬了,脣邊含着不明顯的笑,雙眉一揚。

    “你想我什麼時候到?”

    沈書發現紀逐鳶也學壞了,大概最近老跟高榮珪混在一起,不知道高榮珪那個老流氓跟紀逐鳶說過什麼。臉不要再紅了!沈書這麼想,卻明顯感到麪皮在發燒。

    好在紀逐鳶沒有再調戲沈書,端起沈書的酒杯喝了一口,說:“方纔你說,有意中人了?”

    沈書語塞,要不是外面人太多,怕被人抓去喫席,現在就想回家。

    紀逐鳶一手拈住沈書的下巴,認真注視他的雙眼。

    沈書頓時緊張得結巴起來:“你不都知道,還問什麼……”沈書垂下眼睛,心臟像要從胸腔中蹦出來,往日裏紀逐鳶要胡說八道都是在牀笫間,就算沈書不好意思,也分不出神在意。眼前卻是大白天,還暴露在紀逐鳶的注視下,沈書控制不住自己,連脖子根都紅透了。

    紀逐鳶傾身過來,靠近沈書的耳朵,手鬆開沈書的下巴,握住沈書一隻手,輕輕地說:“既然那位意中人,做不成你的妻子,那就改由你做他的妻子,如何?”

    “我信口胡謅,別瞎說了,喫菜。”沈書扒開紀逐鳶的手,腦海中卻不由浮現出跟紀逐鳶拜堂成親,總不成嬌滴滴地插滿一頭的釵環,穿嫁衣,那也太難爲情了。轉念間沈書又覺得自己爲什麼要想這個,得聞康里布達和高榮珪的事,他也只想邀相熟的朋友一起喫幾桌酒席。敲鑼打鼓什麼的還是算了,離經叛道,弄不好會被人告官。

    紀逐鳶伸手捏沈書的耳朵,徹底笑了起來:“在想什麼,臉紅成這樣?”

    沈書:“……”他略微側了一下頭,紀逐鳶的手便鬆開。

    “不吃了,回家去喫,把我的好弟弟餓壞了,要就喂一頓飽的。”紀逐鳶嗓音發啞,目不轉睛地看沈書的臉,那視線利如刀鋒,滑下到沈書的嘴脣和脖頸。頓時紀逐鳶有點氣息不穩,扯了沈書起身,兄弟兩人出門後貼着牆根,避開人羣,悄悄離開熱鬧非凡的都元帥府。

    纔剛到家,紀逐鳶推着沈書進臥房,看到廊下有人,喊了一句:“少爺在都元帥府喫過飯,不喫午飯了。”

    “哎!”沈書簡直哭笑不得,眼睜睜看着紀逐鳶把門關上過來,他坐在榻畔只覺渾身發熱,當紀逐鳶走到面前。沈書的目光也變得熱切起來,抓住他哥的衣襟,令他低下頭來,一面接吻一面把靴子蹬掉,把紀逐鳶扯到榻上來。

    “把帷帳放下……唔……”沈書腦袋暈乎乎地說。

    紀逐鳶卻似沒有聽見,命令式地從齒縫中擠出一個字。

    沈書歪歪倒倒地坐起來,依言而行,很快,眼前的情形令他呼出的氣息滾燙,不好意思看,又忍不住要看。紀逐鳶像是一頭恣意縱橫在山野間的猛虎,他的肩膀被布條纏着,雙手撐到沈書身邊,徐徐靠近他。

    “帷帳……”沈書還在虛弱地固執。

    紀逐鳶牢牢穩住他的嘴,不讓他說話,他從不曾在白天將沈書看得如此清楚,每當沈書想說話,紀逐鳶便親吻他,如是反覆,沈書也說不出話來了。

    兩人疲乏而眷戀地分開,沈書側臥着,端詳紀逐鳶,對方已是睡着了,一條腿還壓在沈書的腿上。

    日光早已不知何時從屋子一側地面,移到另一側的地面。

    不片刻,沈書也犯困起來,陷入一片朦朧的淺睡,直至拍門聲把他驚醒。沈書睜眼時,紀逐鳶已經在穿鞋襪,手掌於沈書肩頭按了一下。

    “睡覺。”紀逐鳶出門去。

    沈書聽見外面有人說話,但睏意讓他睜不開眼睛,又睡了過去。晚飯時被叫起來,髒衣服已經被收走,紀逐鳶拿了乾淨的衣袍往他身上攏,替他圍上腰帶,順勢便把人朝着面前一帶,親了一下沈書的額頭,小聲告訴他:“康里布達來了。”

    沈書一愣,接着只覺不可思議,靴子也不想穿,踩着木屐就往外跑。

    沈書沒走幾步,看見小廝們把菜端進一間房,周戌五上來說話的功夫,紀逐鳶已跟了上來。

    原來已經在擺晚飯。

    要不是睡過頭,這一頓晚飯該算是給紀逐鳶接風慶功。居然睡了一下午,沈書簡直服了自己。也怪紀逐鳶,打仗那麼累人,他竟還精力過剩,折騰得沈書根本睜不開眼睛了還在不斷地吻他。念及此,沈書一眼瞪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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