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銀川大陸之峯雪天下 > 第一百三十七章 探訪太師
    玉宸宮的書房中,氣分明是秋高氣爽,柳念雪心中卻不知爲何一陣燥熱,只覺得靜不下來。

    只聽柳謙緩緩道:“吳行之事,我問過老師與倩倩。此人是倩倩舅母的兒子,自她五歲之後,便不再來往了。”

    “他們家住在南方的一個縣城,聽這表哥時候便是不學無術,卻不知爲何竟在今年上京趕考。”

    “若沒記錯,他家中應該還有父母、祖父母,可是來往南邊路程太久,若趕去,只怕耽擱時間。”

    “況且我聽倩倩,那一大家子人都是勢利眼,怕是不會幫忙,唯有倩倩的舅母,在他們困難時曾經接濟,是個好人。”

    柳念雪打斷道:“如此,若這吳行身上有突破口,必是這位舅母了?”

    柳謙點零頭,“可惜南邊太遠,一來一回起碼半個月。且如今,我們根本不知道他們是不是還住在原來的地方。”

    “雖然陛下可以下旨,押後審訊,可若他們搬了,我們豈不是成了故意阻撓。”

    道此處,柳念雪不免也沉默了下來,柳謙的沒錯,此事若不成功,便要弄巧成拙。

    “此事,先前柳中丞已對朕過。”倒是裴峯此刻仍保持的冷靜,開口道:“朕已讓趙信派人,趕往南邊探查。”

    “再者,爲保萬無一失,朕也已經命他再派一撥人,在京中進行查探。”

    “這吳行既然在京中居住了這麼久,身邊總能查到一些蛛絲馬跡。只要他與什麼人過自己家中之事,我們就能查到。”

    柳謙與柳念雪聽了,都不由得點頭。

    “我不明白,這吳行既然真是馮爺爺的內侄,爲何要出言陷害?馮爺爺的爲人,應該不至於有什麼對不起他們家的吧?”柳念雪疑惑地問道。

    柳謙皺了皺眉,回答:“若這吳行,一直以爲自己的是真的呢?”

    裴峯與柳念雪對視了一眼,不免都有些驚訝。馮徵既然不可能做出舞弊之事,這所爲“真的”又是什麼意思?

    只聽柳謙繼續道:“那日刑部單審吳行,我看那吳行的樣子,是個膽怕事之人,絕不敢在公堂之上謊。”

    “據他所言,他家雖本事一方鄉紳,但他自幼不善讀書,不過少年時請過先生,意思意思習得一些字,根本就連秀才都考不上。”

    “可幾個月前,突然有冉他家中,告訴他自己是老師府上的家奴,給了他不少銀子,讓他上京趕考。”

    “他當時也十分擔心,只覺得自己的本事,根本不可能考上。”

    “可那家奴卻告訴他,老師如今已是禮部尚書,這次又是主持考試的。只要他入京,到時候,那家奴自然會再來找他。”

    “他也不算是個蠢人,當時就提出了要見老師。可那家奴告訴他,只因老師是科舉的主持,需要避嫌,所以不能相見。”

    “而且那家奴再三向他保證,此去必會有人照應,讓他不用擔心。”

    “如此,他便抱着試試看的心情啓程趕赴京都。而他來到京都之後,那家奴真的又去找他。”

    “還幫他安頓好了食宿,又將考試的細節都一一告知。”

    “他擔心自己的文章不行,那家奴就告訴他,考試那日,自然有人會將文章給他,讓他務必放心。”

    “他心中雖然也是疑惑,可還是想試試看。考試那日,雖沒拿到卷子,可他想着大不了就交個白卷,便硬着頭皮去了。”

    “沒想到,那一日,竟然有個巡考的官員,路過時直接將卷子放他桌上了。那官員,就是當日指正老師的禮部侍郎錢肅。”

    柳念雪嘆了口氣,“如此來,那吳行倒沒謊,只是被人利用。”

    柳謙回答:“是啊……而且這吳行雖有幾分聰明,卻沒什麼用……只知道那個家奴,名叫劉三,樣貌普通,臉上有個痦子,身上很香。”

    柳念雪不禁又嘆了口氣,“樣貌普通……劉三都未必是真名,這又要到哪裏去找呢……就連痦子都有可能是假的……”

    “即便能夠證明這劉三不是尚書府裏的人,也無法證明此事就與老師無關。”柳謙的語氣中充滿了無奈。

    裴峯此時,也嘆了口氣,道:“此時茲事體大,朕本下令,由刑部審理。不過多日以來,均無進展,幾方各執一詞,證據又對馮尚書不利。”

    “今日早朝,太師上奏,要求必須三司會審。底下的官員也紛紛附和。”

    裴峯一邊着,不由得伸手扶額,微微皺起眉頭。

    這些官員雖有一部分是太師門生,但還有一部分也不過是見風使舵。

    當日馮徵得勢,他們便導向馮徵,如今馮徵倒了,他們自然還是偏着魏忠義。

    “三司會審……是刑部侍郎、御史中丞和……”柳念雪道此處,不由得愣住了。

    柳謙接話道:“和大理寺卿……就是白朮……”

    柳念雪冷哼一聲,“太師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

    “何日再審?”柳念雪想了想,急道。

    “三日之後。”裴峯迴答。

    “那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有沒有可能,派人監視太師府?”柳念雪猶豫地問道。

    她知道,此事一旦被太師發現,必是要大做文章的。

    當日裴嶼的親衛可以監視,不過是因爲那兩個行刺之人就在太師府中,太師自知理虧,所以纔不曾將此事鬧大。

    “太師又怎會那麼蠢,將證據放在自己府中呢……”柳謙嘆道。

    “那白朮呢?如果監視白朮呢?”柳念雪又急道,如今她慌了心神,早已無法細細思考。

    “白朮府中,朕已然派人探查過,沒有證據,也沒有一個叫劉三的。”裴峯迴答道。

    “難道那劉三,就人間蒸發了?”柳念雪只覺得心中一陣急躁,身子也燥熱了起來,不由得拿出帕子,扇了兩下。

    “你方纔也了,那劉三都未必是真名,又要怎麼找呢?”柳謙回答。

    三人都嘆了口氣,柳謙又將錢肅審訊之事,繼續了下去。

    “錢肅一口咬定,此事都是老師吩咐的。要他換試卷,然後直接把吳行點爲前二十名,參加殿試。”

    柳念雪只覺得身子燥熱,腦子混亂。

    她站起身,緩緩走到窗邊。

    只覺窗外的竹葉,在秋風下隨波逐流。

    不過,竹枝堅韌,無論秋風如何努力,都不曾折斷。

    竹之所以堅韌不折,正是因爲竹無心,無心方可中正。

    可如今,她怎樣才能無心呢……

    裴峯和柳謙,知道柳念雪心中憂傷,不忍再聽,便都不曾上前勸阻,只任由她紓解一下心情。

    過了一會兒,柳念雪才重新坐回來。她沒辦法無心,可她要想法子救馮徵。

    “依我看,錢肅是不會改口的。咬死不放,不過是被上司脅迫,尚有幾分可憐。”

    “一旦改口,卻成了嫁禍尚書大饒主犯。那背後的人,又是他喫罪不起的,他如何都會咬住。”

    “我們如今唯一的突破口,便是吳行和那個劉三。”

    “若能找到吳行的母親,讓倩姨與他母親聊聊。如果倩姨都這位舅母是個好人了,我們便只能指望這位舅母規勸自己的孩兒了。”

    “那劉三既然不在白府,依我看,必在太師府鄭”

    裴峯聽了,不禁疑惑,“何以見得?”

    “夫君可曾記得,你告訴過我,太師是最最護短的人。連讓下屬爲自己背鍋都是不肯的。”

    “如今,那劉三去哪兒都不安全,太師必會將他留在府中,加以照拂,以免發生意外。”

    裴峯聽了,倒也覺得有幾分道理,又嘆道:“如此,便要想個法子,去一次太師府。”

    “我去吧。”柳謙道,只見裴峯和柳念雪都驚訝地看着自己。

    “別擔心,太師怎麼會在府中對我做什麼。另外,他向來知道我是個不學無術的,對我戒備未必會有多少。”

    “只不過,此去,未必就會探到什麼。也只能試試看。太師何等的老謀深算,我沒什麼把握。”

    “這倒沒關係。”柳念雪笑道:“二叔去了,太師便知道我們在懷疑他。但凡他能多一絲慌亂,便有可能會露出馬腳。我們的勝算便多一分。”

    “好。”柳謙答應了一聲,便起身出去了,先回府準備一番,晚上再去太師府。

    柳謙走後,裴峯見柳念雪一直呆呆的不話,不由有些擔心,問道:“怎麼了?”

    柳念雪搖了搖頭,“不知道,我總覺得,漏了什麼。有一種,被人牽着鼻子的感覺。”

    裴峯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你別多想,你懷着孩子,本來就不該想這些。”

    “趙信那邊,朕會讓他加緊的。去往南邊的人,若有消息,必會飛鴿傳書,你不必太擔心。”

    柳念雪點零頭,眉頭卻仍不曾舒展。

    就在此事,門外傳來梅香的聲音:“姐,蕭太醫來請脈了。”

    “進來吧。”柳念雪回答道。

    蕭遠應聲而入,見裴峯也在,便對裴峯行了禮,再爲柳念雪把脈。

    “如何?”見蕭遠收了脈枕,裴峯問道。

    蕭遠抿了抿脣,“老樣子,不好也不壞。容臣再看幾日。”

    裴峯點了頭,便讓蕭遠退下了。

    晚膳時,柳念雪有一口沒一口地喫着,顯然不如之前進的香了。

    而宮外,柳謙算準了時機,已來到了太師府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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