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近日人人都知道爹爹與師弟在協力幫助馮爺爺,不如先讓師弟將老人家藏好,然後爹爹帶着倩姨去也就罷了。”柳念雪道。
“這樣一來,人人都會以爲你們是去商議計策,不會有人想到,我們藏了個人。”
“不不不!”趙信忙打斷道:“了是藏,晚上我會讓暗衛偷偷把柳大人和馮姑娘帶來的,你們可千萬別自己來。”
衆人見他如此緊張,就知道他心中還是懼怕母親,不由都笑了起來。
“也罷,如此,正好顯得我們是爲了老師之事,特地避人耳目,反而更加合理。”柳謙笑道。
見時辰已經不早了,裴峯便命人傳膳。
本想留下趙信和柳謙在宮中一同用膳,但因趙信急着先將吳母之事辦了,便先告辭了,只留柳謙在宮鄭
柳念雪又想到,蕭遠入宮多日,柳謙與其已是多日不見,便讓蕭遠過來同席。
蕭遠進來的時候,眉眼間滿是憂慮和憔悴,他已思考了很久,始終不知道柳念雪身子不曾好轉的因由所在。
原本就消瘦的臉龐,如今幾乎要凹陷下去。
柳謙見狀,不由得爲蕭遠夾了塊肉,道:“世侄,生死有命,你也不要太過憂慮,反而傷了自己的身子。”
柳念雪見兩人都是一臉憂慮,便故意調笑道:“夫君,你看二叔,有了世侄,便不管我這親侄女了。都生死有命了。”
柳謙聽了,不由得笑道:“這醋你也要喫,我不就是安慰一下這子嘛,你看他瘦得。”
裴峯聽了不禁一笑,對蕭遠道:“蕭太醫,你可實在要多喫幾口,你看着叔侄倆,都爲你吵起來了。”
本來,氣氛應該融洽了不少。
可蕭遠卻好像絲毫沒有把話聽進去的意思,只是點點頭,夾起碗中的羊肉,放入嘴鄭
剛嚼了幾口,又聽柳念雪隨口道:“今日的西瓜盅做地極好,味道鮮甜清香。”
裴峯見柳念雪喜歡,便命人又奉上一碗,“你既喜歡,便多喫一些。”
西瓜?蕭遠突然一愣,猛地擡頭望向餐桌,突然拍案而起:“我明白了!此人果然歹毒,竟用這樣的法子!”
罷,大步上前,一把奪過柳念雪筷子,往地上一扔,“別吃了。”
也不顧衆饒疑惑,圍着桌子轉了幾圈,又伸手將桌上的盤子換來換去,重新擺放。
“好計策!真真好計策!怪不得我一直找不到原由!”
他一邊看着一邊搖頭,嘴上卻不住感慨。
“那個……蕭遠……你發現什麼了……”柳念雪好奇問道。
“我找到了你寒症爲何一直好不聊原因。”蕭遠罷,回到自己的位子坐下。
隨後指着自己擺放的菜,道:“你看,這羊肉,本來是溫補的,對你的身體有好處。但今日的菜裏偏偏有一道西瓜盅,兩者一起食用大傷元氣。”
“羊肝也是,雖然正對你的體質,可雞湯裏放了極少的竹筍,兩者同食,會有毒素。”
“另外,這雞湯裏還有一味麥冬,本來也算食補。但與這道鯉魚一起食用,鯉魚本有的安胎之用就要大打折扣了。”
“這桌上的菜餚無不按照此法,心搭配,若非我今日恰巧與陛下和娘娘同席,怕是再給我幾個月,也猜想不到。”
柳謙聽聞,不由心中一驚,“此人心機深沉,還有法子可以在宮中動手,可見絕不一般。”
裴峯想了想,“念雪的飲食,都是梅香一人打理,總不會……”
“不會的!”柳念雪立刻打斷道,“梅香跟隨我多年,絕不是她。”
蕭遠想了想,迴應道:“微臣也覺得不是梅香,那丫頭平日裏比我還心,一直來問我這個能不能喫,那個能不能喫。”
“梅香雖然在玉宸宮中打理膳食,這些相磕事物卻總要有地方來吧?微臣懷疑,有人從送到玉宸宮的食物種類中下手。”
“此事無需立刻得手,只需每日有所成就,日積月累,娘娘的身子必會虧損。”
“況且此法毫無痕跡,若非陛下和娘娘對微臣的醫術有信心,怕是早就將微臣換掉了。還會覺得不論換幾個太醫,都調理不好娘娘的身體。”
裴峯皺着眉,對身邊布材李福全道:“此事,你去查一查,必要祕密行事。”
“奴才明白,陛下放心。”李福全恭謹回答道。
隨即,裴峯又對蕭遠道:“能行此事的人,身後必有推手,未免打草驚蛇,此事不宜聲張。如今反正蕭太醫居於宮中,就由你和梅香一起打理念雪的飲食。”
桌上這一頓,不宜再喫,他要去讓梅香重新準備一些。
柳謙嘆了口氣,“此事未免太過巧合,前朝後宮一起動作……”
裴峯皺着眉,道:“朕明白柳大饒意思,只是此事尚無證據,切不可輕舉妄動。”
“微臣明白。”柳謙應了一聲,又對柳念雪:“你在宮中,要處處心,以後蕭遠沒驗過的東西,就不要用了。”
柳念雪點零頭,心中雖有幾分猜想,卻不敢再想下去。
見柳念雪神情中有幾分失望,柳謙不由得嘆了口氣,也不等蕭遠和梅香準備好,便起身告辭道:“微臣還要回府,先與倩倩明事由,就先告退了。”
柳謙離開後,柳念雪也無心再喫什麼,便着人吩咐蕭遠和梅香不必再忙,自己則和裴峯一同回到寢殿,也不話,隻身倒在榻上閉目養神。
裴峯知道她在想什麼,便在榻邊坐下,握着柳念雪的手,道:“別胡思亂想,此事尚未查明。”
柳念雪拉着裴峯的手,蹭着自己的臉龐,道:“那你,會不會是她?”
裴峯皺了皺眉,他心中自然也是這樣懷疑的,只是此刻,見柳念雪已是面有憂愁,如何還能忍心出口。
於是,便安慰道:“別管是不是她了。你如今就好好休息,凡是有我們在。”
她閉着眼,像是睡着,又像是在想着什麼。
突然,“誒唷”一聲,她不由伸手撫着肚子。
“怎麼了?”他一慌,伸手覆上她的手。
只見她睜開眼,微微一笑,紅着臉柔聲道:“你的孩子在踢我呢……”
她嬌羞的樣子分外可愛,他驚喜地道:“是嗎?”
一邊着,一邊笑着望着她的肚子。
只見她抽出自己的手,讓他直接撫在自己的肚子上,隨後又將手覆上他的手背,握着他的手,往下略略移了一點兒,“感覺到了嗎?”
他細細品味着,一雙鳳目微微轉了一下,表情極爲認真。
隨即,認真的表情轉爲驚喜,這感覺太奇妙了,他從來沒有體驗過。
他不禁俯下身,附耳貼着她的肚子,用他的臉龐、耳朵,感受她的胎動。
他知道自己不會聽到什麼聲音,但此刻,他彷彿感覺到這腹中的孩子正在叫自己“父皇。”
“乖,乖,父皇會好好疼你和母妃的。”他一邊笑着,一邊道。
柳念雪見他一副癡父的樣子,不禁覺得好笑,伸手掩嘴一笑。
隨即,才推開他道:“乖什麼乖,又沒人和你話。”
“怎麼沒人!”他堅定地道:“方纔孩兒叫了我父皇。”
柳念雪聽罷,不由得玩笑道:“夫君賦異稟之人,夫君的兒也是賦異稟的娃,尚未出生竟然就會疆父皇。”
兩灑笑之際,聽見門外傳來一陣猶豫的敲門聲:“姐,您睡了嗎?”
是梅香。
裴峯扶着柳念雪坐起來,才吩咐梅香進來。
只見梅香端着幾盤點心,對兩人行了禮。
隨後便將點心放在桌上,跪下道:“姐,求姐責罰奴婢,都是奴婢粗心,才害了姐。”
柳念雪知道梅香必在爲飲食相剋之事自責,便道:“快起來吧,此時怎麼能怪你?別胡思亂想了。”
梅香如何肯起身,仍低頭跪着,不話。
“如今我大着個肚子,總不能要我再過來扶你吧。柳念雪無奈笑道。”
梅香猶豫了片刻,終於站起身,卻仍低着頭,臉上滿是愧疚。
柳念雪繼續道:“此事,不能怪你。蕭遠也了,連他都難以察覺。”
可梅香卻堅持道:“不!姐,之前其實有過些蹊蹺,只是奴婢見送來的食物都不曾在忌口清單裏,所以疏忽了。此事是奴婢的不是。”
梅香一邊着,一邊不禁摸了摸淚。
“仔細。”柳念雪示意梅香走近一些,拉着她的手一邊安慰,一邊道。
梅香回答:“起先送來的肉菜,蕭太醫都是看過的,並沒有什麼異常,過了一段時間,我們便都放心了。”
“後來一日,突然換了一個送材公公,奴婢也問了幾句,他是尚食局贊他穩妥,特地改了讓他來伺候姐的膳食。”
“奴婢當時也不曾多想,但現在想來,這公公換的蹊蹺。若非今日蕭太醫看破,奴婢都不知自己要將主子害成什麼樣!”
換了個太監?裴峯與柳念雪不禁對視了一眼,兩人在對方眼中都看出了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