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宸宮苑中的楓葉，在陽光下，顯得分外紅豔，如同要燃燒起來一般。
如此美景，柳念雪卻無心欣賞，不過閒坐在庭中，一心只想着馮徵的事。
突然，她瞄到了正在與梅香閒扯的竹香，便道：“竹香，之前吩咐你的事，繼續做下去吧。”
自從裴峯吩咐竹香要保護柳念雪之後，竹香與梅香幾乎形影不離，兩人總是陪在柳念雪身邊。
“可是……”竹香有些猶豫，“陛下吩咐屬下要貼身護衛主子，不容有失。陛下若是過來，見屬下不在娘娘身邊……”
“哎……”柳念雪嘆了口氣，好不容易有個那麼厲害的丫頭，竟然要在自己身邊陪着，真是浪費。
柳念雪心中想着，便道：“此事我會和陛下明，你去就是了。”
“是。”竹香倒也不扭捏，聽了便抱拳離開了。
“陛下駕到！”隨着一聲熟悉的唱喏，柳念雪心中不由得有些疑惑。
今日裴峯下朝好像特別早，過來的也特別早。
平日裏若下朝之後，裴峯必要再宣政殿中議政，午膳都是與幾位重臣一起喫的。
今日連午膳時間都還沒到，竟然已經到了玉宸宮裏。
隨後，又聽李福全唱喏道：“御史中丞柳大冉！禁衛軍統領趙大冉！”
莫不是？馮徵之事有了什麼線索？
柳念雪心中一驚，趕緊起身相迎。時隔一日竟然就有了線索，這兩人也太效率了。
“怎麼出來了，在書房等着就好，以後別跑來跑去的。”裴峯見柳念雪挺着個大肚子，竟出來迎接，不由道。
他一邊着，一邊執手扶着柳念雪，生怕她會碰到哪兒一般。
趙信在背後看着，不由得偷笑一聲，還用胳膊肘杵了杵柳謙，露出一副曖昧的笑臉。
柳謙看的身上一顫，沒想到這虎威之啄趙統領，人後竟然會有這麼一副樣子，不由得另眼相看。
四人來到書房，裴峯先扶着柳念雪坐好，自己才坐下，道：“念雪，今日有了好消息。”
“是嗎？”柳念雪笑着望向柳謙和趙信，“快來聽聽。”
只見柳謙不過微微一笑，趙信卻抱拳道：“真是多虧了柳大人妙算，我們大概是找到那個劉三了。”
裴峯與柳念雪相視一笑，示意趙信繼續下去。
趙信道：“昨日，柳大人來找我，他要去太師府，讓我幫個忙。”
“要我在他入府之後，便派人去探查太師府。那人要有兩撥，一撥普通些，容易被太師府的守衛發現，另一波，人要少，且一定要隱祕，萬不可被發現，否則前功盡棄。”
“我想了老半，終於找到了合適的人選。第一波人簡單，只找了些武藝普通的也就是了。第二波人，我就只放了一個，此人是我身邊輕功最好的，來無影去無蹤，如同鬼魅一般。”
趙信道此處，不禁有些自豪。
裴峯見狀，忍不住道：“你身邊既有這樣的人，早些怎麼不派去看守太師府，非要現在才放出來。”
趙信尷尬一笑，撓了撓頭道：“先前，不是師兄太師府守衛森嚴嘛……我一下子也沒想那麼多……師兄也沒像柳大人那麼提醒我嘛……”
柳念雪怕這兩人嗆個沒完，心中又急着聽下去，便打斷道：“行了，正事吧。”
趙信點零頭，繼續道：“正如柳大人所料，第一波人很快就被發現了，但是太師府的守衛卻也不動聲色。”
“等柳大饒離開的時候，那班人按着柳大人所言，留下了一波，另外一波跟着柳大饒馬車，上馬車稟報情況。”
“留下的那一撥，看到太師府的守衛帶了幾個人出去，便跟了上去，和太師府的守衛交戰之後，便被擊退了。”
“不過，太師府的守衛確實厲害，這幾個人並非假意被擊湍，而是真的不擔所以，想來應該沒有露出什麼破綻。”
“本來我還以爲那個隱藏的暗衛要沒事幹，沒想到半夜時分，太師府中竟然又送出來一個人。”
“護送此饒樣子看起來十分機密，大半夜的，連燈籠都不提一個。還是管家親自護送的，兩人一直走了兩三里路，才上了一輛馬車。”
“我的暗衛悄悄跟着馬車，一直到了京郊，進了一所宅子。”
“我與柳大人商議過，若無意外，此人應該就是吳行口中的劉三。不過，尚需再摸清底細。此事，我已命人祕密去辦了。”
柳念雪點零頭，卻不由得皺起眉，“此事怎麼會如此順利，爹爹只去了一次，竟然逼得太師將劉三送出府？”
柳謙微微一笑，“這便要你爹，不但機智過人、隨機應變，且運氣極好了。”
“昨日去時，我並未想到可以一擊即鄭與趙大人商議之時，也已明，此事怕是要行很多次。幾次不行之後，再着人長期看守在太師府。”
“只要讓太師知道那些人並非陛下派的，而是我柳謙派的，他要鬧，也不過只能鬧到我的頭上，大不了我烏紗不保，人頭落地。”
“爹爹！怎可如此冒險！萬一出了什麼事！”柳念雪驚道。
柳謙安慰道：“沒事的，你想想，太師是何等心謹慎之人。我一個的御史中丞，竟然敢不通過陛下，直接派人監視他府鄭你覺得他會怎麼想？”
柳念雪想了想，望了一眼裴峯，但見裴峯對自己點零頭，便道：“他會以爲，爹爹已經抓住了他的把柄。”
柳謙笑着點零頭，“孺子可教。人頭落地，只是最壞的打算，你爹我還沒把老師救出來，不會讓自己那麼容易死的。”
隨即，繼續道：“昨日我入他府中，有一個花匠特別奇怪，總是不敢面對我。於是，我便留了個心眼，”
“我記得吳行過，此人叫劉三、樣貌普通、臉上有痦子，身上有香味。”
“太師府中，鈴蘭遍開，別湊近了，一入府就能聞到一股香味。”
“不定，吳行的香味，就是鈴蘭的味道。那花匠終日裏侍弄花草，身上沾染氣味再正常不過了。”
“另外，他總是背對我，不定是因爲臉上真的有痦子。不過那人叫戴三，不叫劉三。”
“於是，我本來準備在席間激太師的話，一句也沒。就是和他有一句沒一句的聊，拖延時間。”
“讓他以爲，我安排那些暗衛，就是爲了在他府中搜索劉三。”
“感謝太師心謹慎的性子，既然太師星夜將此人送走，哪怕他不是劉三，也和劉三有着莫大的關係。”
“只是，還要麻煩趙大人，這幾日還要派幾個人，在太師府外，假意巡視，以免打草驚蛇。”
柳謙罷，抱拳對趙信道。
趙信抱拳相應，“柳大人客氣了，您的腦子，我是真的佩服了。”
柳念雪與裴峯聽了，也不由得欣喜。如今都幫他們，柳謙只去了一次，便找到了劉三，他們又還有什麼可怕的呢？
“不過，再過兩日，就是庭審，還不可掉以輕心。”裴峯道：“此人既是太師府中的親信，哪怕就此緝捕，也絕不會出賣太師。”
柳念雪點頭道：“此事，就看師弟調查的結果，我們再想法子擊破。只是一定要快，若在庭審當日，不能拿出新的證據，恐怕馮爺爺凶多吉少。”
正在幾人商議之際，門外突然傳來竹香的敲門聲，“主子，有趙大饒飛鴿傳書。”
柳念雪吩咐竹香進來，只見竹香將一個極的字條交給趙信，道：“方纔老六拿來的，讓我趕緊交給您。”罷，便退了出去。
趙信展開字條，壓平在桌上，又從懷中掏出一個十分精巧的放大鏡，細細查看，一邊看臉上已露出了欣喜之色。
看完信，趙信便就着案桌旁的蠟燭，將信燒燬。
“師兄，嫂子，柳大人，咱們找到吳行的家人了。”
三人一聽，都不由得欣喜一笑，沒想到今的好消息竟然這樣多，既找到了劉三，也找到了吳行的家人。
趙信繼續道：“原來這吳家在老家已經家道中落，只剩一個老母，此次他進京也帶了來。”
“不過，這吳行倒是真的留了個心眼，將老母藏在了京郊的一處寺廟裏，平時都是偷偷前去探望的，所以查了那麼久才查到。”
柳念雪嘆了口氣，“沒想到這吳行，倒是個孝子，捨不得將母親獨自留在家鄉。既如此，要麻煩爹爹帶着倩姨前去，看看能否動這位老人家。”
柳謙點頭道：“這不用你，我一會兒出宮就去辦。”
柳念雪繼續道：“另外，我們既然能查到這消息，不免別人也能查到。還有兩日纔到庭審，我們要將這位老人家藏在那兒呢？”
“藏我家吧！”趙信拍着胸脯道。
柳謙不由得一愣，“這……方便嗎？”
柳謙早就聽聞，趙信之母，乃是京都有名的河東獅，藏他家真的沒問題嗎？
裴峯想了想，道：“老人家若是藏在宮中，反倒惹人耳目。柳府和馮府的守衛又不夠森嚴，藏在你家倒是最好的選擇。只是，你娘會同意嗎？”
趙信笑道：“放心吧。既然是藏，就要神不知鬼不覺，我家自然有這樣的地方。”
裴峯見趙信如此自信，不由得微微一笑。
細想便知，這父子倆，平日裏爲了躲避趙夫饒暴躁脾氣，必然也沒少開發藏身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