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各位既然客居在此,本王一定會盡地主之誼。”
“那便多謝月戎王了。”
“如今天色已晚,各位早些休息吧。本王也回去了。”
各人恭送了雷霆離開,這一日忙了半日,如今已是黃昏,人人都疲累了,見月戎王離開了,便都各自散了,只留下幾個侍女伺候着柳念雪。
見四下已是無人,只剩下了戚戾,蕭遠纔對裴嶼說道:“你今日逾矩了。”
裴嶼嘆了口氣,“我知道。”
“兩位爺,些許小事,就不要計較了,今天便是最佳的時機,要行動就趁天黑了。”
雖然周圍空無一人,戚戾的聲音依然壓得很輕,可裴嶼和蕭遠卻聽得清清楚楚。
裴嶼愣了一下,什麼行動?戚戾在策劃的行動,爲何沒有告訴他?
“王爺,時間是娘娘定的。”戚戾補充了一句。
裴嶼皺了皺眉,卻立刻明白了過來,可要他棄她而去,怎麼可能?
便說道:“你們去吧,我留下來照顧她。”
“你留下來沒用,我留下來照顧她。”蕭遠說道。
他是何等聰明之人,又怎會不明白其中關節。
戚戾無奈,“你們兩個若都留下,誰來照顧孩子?”
裴嶼皺起眉,思慮了片刻,“蕭遠,照顧好她,我會盡快回來。”
“放心。”
回來?他還要回來?
戚戾只覺得腦中嗡嗡作響,卻見裴嶼已經沒事人一般,往自己的營帳走去。
她趕忙追隨其後,心中卻思忖着,是否還要勸一勸。
如今天色昏暗,卻還未到深夜,此刻就是最佳時機,真到了深夜,月戎人反而會加強戒備。
這是戚戾在這裏一個月來所得出的經驗。
裴嶼佯裝無事,獨自去了外面閒逛。
而戚戾,則帶着一個食盒,往柳念雪的營帳去了。
門口的侍女見戚戾過來,便行禮道:“王妃,您來看皇后嗎?”
“是啊,我自己做了些小點心,皇后剛剛生完,想必是餓了。”戚戾一邊說着,一邊將食盒打開給侍女看了一眼。
“王妃真是有心,這點心這樣精緻。”
戚戾笑了笑,往裏間走去。
屋裏,柳念雪正躺在牀上哄着孩子,梅香站在她身邊,蕭遠則在不遠處坐着。
柳念雪的臉色不好,此刻她本該多加休息,身體也早已不允許她在多做些什麼。
只是她實在捨不得裴曦,乍一出生,便要遠離母親。
這孩子的命苦,她心中不捨,卻又實在沒有辦法。
只能在此時,多看看、多抱抱這個孩子,實在是連她自己都不知道,下一次相見,會是什麼時候。
戚戾在蕭遠身邊坐了下來,擔憂道:“路上,萬一這孩子哭鬧,該怎麼辦?”
“這也只能看運氣了,剛剛哄睡着,想是沒有那麼快醒。”
見戚戾面露難色,蕭遠便又說道:“你放心,裴嶼自會護着這孩子。”
“這我當然知道,只是萬一……”
“今日之事,沒有萬一。”
蕭遠雖是剛剛到,心中卻早已明白了柳念雪與這孩子的處境。
他起身走到柳念雪身邊,“你想清楚了?真的放心嗎?”
“放不放心又能如何,這孩子跟着我,說不定一輩子都要做質子。”
蕭遠皺了皺眉,“你說的不錯,可這孩子到底剛剛出生。”
“凡是,便看天命吧……”柳念雪咬了咬牙,眼角不禁沁出淚來。
蕭遠知道柳念雪心中必然不捨,便從柳念雪懷中抱出了孩子。
戚戾早將食盒中的點心都拿了出來,又從一旁找來一個軟墊,墊在了食盒底下。
蕭遠小心翼翼的將裴曦放進了食盒。
那孩子也是乖巧,只是閉眼睡着,偶爾顫動幾下睫毛。
柳念雪別過頭,不忍再看。
戚戾本想與柳念雪道別,卻見蕭遠對她搖了搖頭。
蕭遠與柳念雪相識多年,自然知道,此刻她必然心如刀絞。
戚戾抿了抿脣,向蕭遠點了點頭,便小心地提着食盒往外走去。
門口的侍女見戚戾不多久便出來了,好奇問道:“王妃這就要回去了?”
戚戾嘆息道:“娘娘剛睡着,我也不好多打擾,可惜了我的點心,敢問兩位妹妹哪裏有馬借?這點心不然也是浪費了,不如送去給我家王爺。”
戚戾的臉上,很合時宜地泛起一縷紅暈。
那侍女掩嘴一笑,指着不遠處,“那兒不就有,王妃只管借去就是了。”
戚戾微微一笑,便向牽着馬的草原勇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