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和魏清姿的轎攆剛到,還未等有人唱喏,就聽見玉宸宮門口有人叫嚷。
“柳念雪,你這個賤人,給我滾出來”
“你到底給嬌兒下了什麼咒,她現在如同個傻子一般,人都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你給我滾出來”
在門口叫嚷之人,正是李才人的好姐妹,章婕妤。
“混賬,這宮中是菜市口嗎”太后重重地拍了一下轎攆的扶手,怒道。
太后身邊的姑姑慎兒太后如此生氣,便上前將章婕妤扯到了太后面前。
章婕妤一見太后,便跪下身子,聲淚俱下,“太后,您要爲李才人做主啊,都是這柳念雪施厭勝之術害她,把她害成了一個傻子啊”
魏清姿一聽,急道:“章婕妤休得胡言亂語,污衊陛下寵妃在宮中行厭勝之術,你可知道是什麼罪過”
太后皺起眉頭,問章婕妤:“你可有證據。”
章婕妤爬到太后腳邊,哭着說道:“太后,自從李才人在御花園遇到了柳婕妤,便一直病着,怎麼醫都醫不好,口口聲聲所說,都是玉宸宮。”
“之前,同住華春苑的白才人,曾來找柳婕妤理論,可一回宮,竟然也病倒了。”
話沒說完,只見玉宸宮的宮門打開了,一個小太監邊開門,邊問道:“誰啊找我家主子有事嗎主子早早就睡下了。”
“哼她倒睡得安穩,給本宮叫起來。”太后怒道。
小太監一愣,見宮門外,太后、皇后齊齊駕臨,章婕妤正在太后腳邊哭訴。
小太監頓時慌了心神,打開宮門,便往殿內跑去。
太后見狀,示意攆轎擡入宮門,在中庭落下。一羣人便跟着太后一起入了玉宸宮。
皇后先行下了轎攆,徑直走到太后身邊,將太后從轎攆上扶起,往玉宸宮的正殿走去。
玉宸宮的寢殿中,柳念雪本已躺下,卻被外面的聲音吵醒了。
只見守門的小太監小尹子慌忙入內,跪倒在地,一邊喘着氣,一邊說着自己在門口的見聞。
柳念雪嘆了口氣,該來的總要來,如今也來不及細細梳妝了,便讓梅香幫自己穿上外袍,整了整衣裝往中庭走去。
小德子剛想趕上,卻被青玉叫住。
她低聲對小德子說:“如今多一個人去中庭亦是無用,你快去找你義父,把陛下請來。”
小德子一聽,立刻點頭,往玉宸宮側門的方向跑去。
玉宸宮的正殿裏,太后早已在正位坐下,皇后正立在太后的身側。
殿中,章婕妤和李才人跪在一邊,章婕妤正扶着李才人,暗自流淚。
卻說這章婕妤的眼淚,其實倒是真心,她與李才人,是真的感情甚好。
她們都是八卦的人,在這宮中,別人都討厭她們,不願與她們多話。
只有她們彼此,心心相惜。
見柳念雪進來,章婕妤一臉怒容地盯着她,而身旁的李才人只是一副呆呆傻傻的樣子,嘴裏喃喃自語一般的說着“玉宸宮”。
柳念雪此時,心中也十分疑惑,她知道白怡就要對自己出手了,可這李才人是怎麼回事
來不及多想,柳念雪只能先面向太后,福身道:“臣妾,婕妤柳氏,參見太后。”
轉而,又對皇后也行了禮,隨即起身說道:“臣妾睡得早,失儀了。不知太后與皇后深夜駕臨,可是有事”
太后冷哼了一聲,說道:“章婕妤,你不是有話要說嗎”
章婕妤本來跪在一邊,哭哭啼啼的,聽到太后這樣說,便站起身,走到柳念雪身邊,吼道:“你到底對李才人施了什麼邪術”
柳念雪皺了皺眉,“章婕妤,你我不過一面之緣,這種話可不能亂說。”
誰不知道在宮中禁止厭勝巫蠱,這是想要自己的命嗎
“哼你少來了,這宮中和你作對的李才人、白才人,都病倒了。”
“我要不是和你只是一面之緣,怕是今日,我連叫門的力氣都沒有了”
章婕妤眼中忿忿,一副義正言辭的樣子。
柳念雪卻不慌不忙,“章婕妤可有證據”
章婕妤咬了咬脣,“你這宮中一定會有證據的。除了厭勝之術,還有什麼辦法,能讓一個人在這麼短的時間裏呆傻至此。”
柳念雪冷笑一聲,對太后福身道:“太后,此人無憑無據,就在臣妾宮門叫嚷,臣妾入宮的時間尚短。卻不知,這是否也是宮中的規矩”
魏清姿聽柳念雪這麼一說,便也對太后說道:“太后,此事確實不合乎宮中的規矩。依臣妾看,不如先將這章婕妤扣下,慢慢審問”
“皇后娘娘,這柳念雪到底和您有什麼淵源,您竟然要這樣幫她。”章婕妤打斷了魏清姿的話。
魏清姿挺直身子,指着章婕妤道:“混賬,本宮與太后說話,也容得你插嘴嗎來人”
魏清姿剛想讓人把章婕妤拖下去,卻被太后輕咳一聲打斷。
“慎兒,帶人搜宮。”太后的聲音威嚴,一句話便已蓋棺。
魏清姿一下跪倒在地,對着太后說道:“太后,不可啊,柳婕妤無論如何都是陛下心愛之人。太后切不可爲了一句無稽之言,傷了與陛下之間的情分啊”
太后望向魏清姿,皺眉道:“皇后,我看你真是被灌了迷魂湯。這厭勝之術是本朝禁忌。此刻,即使皇上在此,也必要搜宮。”
“皇后既然如此心軟,就到一邊坐着吧。哀家會親自查明此事。”
魏清姿無奈起身,她隱隱的感覺到,此事一定沒有這麼簡單。
柳念雪也皺了皺眉,這麼大的陣仗,一定不會只是誣陷自己要害一個不受寵的李才人。
小德子一路疾跑,好不容易趕到了紫宸宮,卻只遇到了在宮中等裴峯的趙信。
“趙大人,可知陛下今在何處啊”小德子焦急的問道,已顧不得禮儀,緊緊的拽着趙信的胳膊。
趙信以前曾在御前見過小德子,便回答:“聽說是去九龍池,怎麼了公公找陛下有急事啊”
小德子一甩手,趕緊又想往九龍池跑,卻被趙信攔下,“公公到底何事”
“趙大人別攔着我,奴才是找陛下救命啊太后帶着一羣人去玉宸宮了,奴才要找陛下救主子”
趙信一愣,他是裴峯無話無談的朋友,自然知道玉宸宮裏住着什麼人,便說道:“你趕緊回去,護着柳婕妤,我能在宮中騎馬,如何都比你快些,我去找陛下。”
小德子一聽,趕緊跪下給趙信磕了三個頭,“趙大人,奴才謝過趙大人了。”
隨即立刻轉身,往玉宸宮方向跑,剛跑了幾步,他停下腳步,轉念一想,又往尚服局的方向跑去。
趙信自然也是一刻功夫也不敢耽擱,幸好,他是宮中侍衛統領,想要一匹馬還是很容易的。
便立刻命侍衛牽來了一匹馬,策馬往九龍池方向去了。
半個時辰後,慎兒姑姑帶着一羣人回到大殿。
慎兒的手上,拿着一個布娃娃,布娃娃被呈到太后面前。
“怎麼只有一個”章婕妤見狀,不禁喃喃自語。
她的聲音很輕,卻沒有逃過柳念雪的耳朵。
太后拿起布娃娃端詳了一番,便怒將娃娃摔到地上,對着章婕妤說:“章婕妤,你去看看,這可是李才人的生辰八字。”
章婕妤走上前,拿起娃娃一看,瞬間眼淚就涌出了眼眶,跪倒在地,“太后,這就是李才人的生辰八字。”
隨即轉身,指着柳念雪,“賤人是你果然是你”
太后望向柳念雪,居高臨下,語氣威嚴,“柳氏,你還不跪下”
柳念雪福了福身,“太后,這東西,不是臣妾的。”
章婕妤怒道:“證據就在眼前,太后在上,你還要狡辯”
柳念雪微微一笑,神色自若的問道:“方纔章婕妤說,李才人和白才人,都被我咒了,怎麼這裏只有李才人的八字,沒有白才人的呢”
“這”章婕妤頓了頓,“說不定是你藏的好。”
“怎麼章婕妤的意思,是說慎兒姑姑搜查地不仔細嗎”
魏清姿聽到此處,不禁又插話道:“太后,既然能藏得仔細,何以這個娃娃又那麼容易找到,分明是有人故意嫁禍”
太后猶豫了片刻,尚未開口,卻見一旁的一個小宮女突然跪倒,膝行向前,對太后不住磕頭,“太后奴婢是被騙的奴婢不是故意藏起布娃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