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厚着臉皮跟喜歡的人一起回家。
所謂家,不是固定的一處住處。
到處都是家,只要喜歡的人在身邊的話。
但夏梨兒知道不能這樣做,再這樣下去的話又會被厭惡。
“愣着幹什麼,上車。”
“誒?”
夏梨兒呆了下,問:“我也上車嗎?”
“你覺得呢?”
蘇透望着她。
“額…”
夏梨兒趕緊上了車。
“師傅,去桂圓路。”
“…”
夏梨兒窺視着蘇透的側臉。
她總覺得有什麼變了,但又馬上清楚多半是自己自以爲是。
明白是因爲站在這裏。
站在這處從隔壁看了好多年,隔了好多年纔再次踏足的屋子裏。
蘇透進了沙耶的房間。
不在。
沙耶大概還是和三天後她說的一樣,去了她自己的家。
蘇透不知道那位科學家住的地方在哪兒,更找不到所謂的祕密基地的位置。
也沒想過去找沙耶。
他可沒有沙耶那種靈活的能力可以躲避某些部門的視線。
“冰箱裏沒什麼東西了…那個,透。”
夏梨兒打開冰箱看了一眼,說:“我去超市買點食材回來。”
“我也一起去吧。”
“啊?”
“啊什麼啊?很稀奇嗎?”
蘇透問。
“沒有。”
夏梨兒手不自覺的捏了下衣角。
何止是稀奇。
事實上一起去買東西這種事情根本就不存在過。
一起出門。
一直按蘇透說的走在他前邊。
漸漸的,夏梨兒開始察覺到什麼了。
“透,你在找誰嗎?”
她問。
“工具人沒有發言權。”
蘇透不耐煩的說:“而且,比起關心我在幹什麼,不如想想應該買些什麼。”
“噢,透想喫什麼?”
清爽的早上,不少家庭主婦出來買菜。
夏梨兒想了下,這樣在路人看起來是不是像一對年輕情侶呢?假如他能把板着的臉稍微放柔和一點的話。
“除了魚和海鮮,都可以。”
“還是不喫魚啊,明明多喫魚對眼睛挺好的。”
“你的意思是我眼神不好?”
蘇透望着她。
“我沒有!”
夏梨兒想說,之前還說我槓精,你自己不也是?
但想想目前的地位,還是算了吧。
至少願意和自己擡槓願意搭理自己,這樣換個思路想反而有些開心呢。
夏梨兒走在前面,認認真真挑選需要的食材。
她一會兒拿起土豆,一會兒又拿起一把蔥看。
看樣子,大概她是經常自己買菜。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走起路一瘸一拐的,看着確實有些可憐。
說起來是沒有真正的完成整個流程,但那玩意兒是真真切切的沒了,牀單上也留下了梅花。
大概現在也挺痛的。
算了。
就一點點好意的話。
“我來推。”
蘇透直接從她手上拿過推車,臉上始終如一的保持着刻板。
“啊…好。”
夏梨兒開始懷疑自己的大腦了。
理智和至今經歷過的事情告訴她,沒可能的,不可能突然就關心你什麼的。
何況纔剛剛發生了那樣的事情。
但就像是事物有裏子就必定有表層一樣。
有另一種截然不同的聲音告訴她,喜歡的人在關心你。
肯定是自己身上那種劣根性的自以爲是又在作祟了。
她這樣想着,但始不由自主的思考,是不是真的有那種可能性呢?
昨晚做的事不一定只留下了厭惡,說不定在自己看不見的,喜歡的人不願意表現出來的地方,會有什麼自己根本不敢去想的收穫呢?
一旦這種想法的絲線穿進大腦裏一點點,夏梨兒就沒辦法無視了。
蘇透推着購物車,知道她時不時的在窺視自己的臉。
也明白可能她會有什麼想法。
但是現在的話,不論她想什麼都不能得到迴應。
蘇透看見一對大概是夫婦的中年人走進來,女人絮絮叨叨的說着什麼,男人一臉無奈的聽着。
儘管他們臉上的表情說不上幸福,但誰都能體會到他們之間那種沒法用語言形容的小小溫馨。
不能這樣不負責任。
回到家後,沙耶還是沒回來。
夏梨兒在廚房裏擺弄着,盯着她忙碌的身影,蘇透感覺有些飄忽。
又有些悵然若失。
這樣做真的是正確的,真的是負責嗎?
有人能告訴自己答案嗎?
蘇透在尋找某個或許能給自己答案的小小的人。
但不在。
理智上很清楚她要在三天後纔會出現,帶着黑色的銀行卡。
簡單的喫完早飯。大概也不能說是早飯了,這時候已經十一點了。
或許是因爲蘇透沒有交代工具人不做點什麼務實的事情能不能繼續厚着臉皮呆在這裏的原因。
整理完廚房之後夏梨兒又自顧自的拿起抹布、拖把什麼的到處走。
夏梨兒確實和蘇透想的一樣,只是想做點什麼讓自己看起來不只是因爲不想走而賴着不走。
“呼…”
忙了好長時間,夏梨兒光潔的額頭上冒出細汗。她伸手擦了下。
再環視一圈屋子,已經找不到任何地方可以打掃了。
接下來該做點什麼?
對了,可以洗洗牀單,曬曬被子什麼的。
“那個,透,我可以進你房…”
夏梨兒轉頭看的時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蘇透已經睡着了。
“透?”
夏梨兒壯着膽子戳了下蘇透的臉。
沒有迴應。
只有厚實的呼吸,聽起來好像很累。
而且,即便是睡着了眉頭也緊皺着。
大概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吧?
是因爲昨晚的事吧?
那種令人討厭的我,只會把所有好的詞語往自己身上貼的我。
想到這,夏梨兒心情一下子變得陰暗。
是啊,怎麼會因爲那種自顧自的事情感到欣喜呢?
在最開始做的時候不就明白,那種事情只會讓對方厭惡。想的就只是自私的用責任拴住喜歡的他而已。
那根本不能算是好意,只是一種脅迫罷了。
所以。
事到如今又在期盼什麼呢?不能,也不應該有這樣的幻想。
“透,在沙發上睡覺會感冒的。”
夏梨兒輕輕推了下蘇透。那種力度太小了。
小到連她自己都清楚詢問和推的動作只是爲了找一個自私的理由。
明知道那種幻想是不切實際的。
明明知道比起被厭惡的可能性那種好的方向的想法微乎其微。
但還是不由自主的又那樣自私的期許了。
“我也困了。”
“作爲工具人,你沒允許我回去又不能走,不能擅自闖進你的房間,沙發本該是留給作爲工具人的我纔對吧?”
“可是被你拿走了。”
“這裏是工具人的牀纔對。”
鑽這種空子毫無意義。
誰都知道。
當夏梨兒想到這的時候,發現手上已經拿了被子。
“只是一會兒,趕在你醒過來之前就沒問題了吧?”
她又給自己找了個冠冕堂皇的藉口。
然後小心翼翼地鑽進去,生怕動靜大了吵醒蘇透。
好容易側身躺在一旁後,夏梨兒發現蘇透依舊閉着眼睛才鬆了口氣。
“是你搶了我的牀,工具人雖然沒有人權,但總該有工具權吧?所以…”
“所以要躺就安安靜靜的躺着,別自言自語的說那麼多不害臊的話,臉不會紅嗎?”
蘇透突然說。他眼睛仍然閉着。
“啊?原、原來沒睡着嗎?”
夏梨兒一下子慌了,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現在做的事情。
“那個,我…”
“都說了安靜。”
“啊,嗯…”
夏梨兒突然開始覺得好像有什麼不對了。
對了。
自己並沒有被要求離開,他只是說安靜,別動。
突然察覺到了。
溫暖的手不再是被自己刻意控制的,而是由手的主人以他自身的意志攬着自己的肩膀。
手心熱熱的。
她腦袋貼在喜歡的人的胸膛。
總覺得好像又出現幻覺了。
是不是在做夢呢?
除了自己急劇加快的心跳聲以外,夏梨兒還聽見了別的不屬於自己的有力的心跳聲。
有好多話想問,但夏梨兒不知道該最先說什麼,只好就這樣忐忑不安的依偎在蘇透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