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透說。
“抱枕?”
夏梨兒微微仰起頭,但從低一截的角度她只能看見蘇透的下巴。要是再仰一點視線倒是能看見,可她又害怕動作太大會被攆下去。
“嗯。”
“唔···”
夏梨兒低吟着,紅着臉說:“可是,一般使用抱枕的話,都是摟在懷裏那樣的,”
“但願你不會被悶死。”
蘇透如她所說的,將她真的當抱枕一樣環抱在胸膛裏。他倒是沒太用力。
反過來是夏梨兒。
“纔不會。”
“嘻嘻。”
她像是小狗一樣在蘇透懷裏嗅着味道,似乎覺得很愜意,明明空間很小,換做是蘇透的話絕對會覺得難受。
然後又小心翼翼的沉寂下來。
過了好長時間,夏梨兒又開始伸出手。
“能不動?”
蘇透不耐煩的說。
“啊···”
“我、我只是感覺透根本沒花什麼力氣摟着我,萬一我睡着了翻個身就掉下去了,所以想着我自己也抱着比較好···”
“麻煩死了。”
蘇透睜開眼睛,冰冷的說:“起來。”
“對不起···”
夏梨兒老老實實的站起來,聳拉着腦袋。
大概她現在很後悔剛纔那種進一步的索求所導致的現在這種什麼也沒有,甚至還可能被厭惡的後果。
“你真的是個足夠麻煩的人。”
蘇透轉身回臥室。
“對不起。”
夏梨兒站在原地,情緒低落的望着地板。
又因爲只想着索取被討厭了。她想。
“你除了對不起以外就不能稍微動動腦子,你擅自把我房間的被子拿出來了,現在我要在牀上睡覺,是不是需要你物歸原位呢?”
“我馬上拿進來!”
夏梨兒連忙抱着被子小跑進去,把被子放在穿上後又果斷的轉身。
她覺得接下來無論如何也不能像剛纔那也犯錯誤了。
“把門關上,反鎖。”
“誒?”
“聽不懂嗎?”
“可是反鎖的話我就出不去了啊?”
“我說過讓你出去的話嗎?”
“那個···沒有。”
夏梨兒忐忑的關上門,不知道到底該站在哪裏,只好在門旁邊小聲的問:“接下來我要做什麼?”
“繼續當抱枕。”
蘇透已經躺在牀上了。旁邊空出了足夠正面躺下她的空間。
“唔···”
夏梨兒猶豫了下,邁步到牀邊,然後小心翼翼的鑽進被窩。
牀是雙人牀,兩個人平躺着也綽綽有餘。
“過來一點。中間留這麼大的縫隙你以爲我是長臂猿?”
“噢···”
夏梨兒過去了一點。
原本她已經不準備在奢求得到像剛纔在沙發上那樣了,只想安安靜靜得如蘇透所說的那樣做一個合格的抱枕就好。
但是又被攬進懷裏了。
“別一直仰頭,下巴不舒服。”
“啊、知道了。”
夏梨兒太想看見現在蘇透是什麼表情了。但是看不見。
因爲腦袋一半被埋進被子裏,一半被蘇透下巴抵住,視線裏只能看見他胸膛上白色的短袖。
些許陳舊的空調轉動發出‘嗒嗒’的雜音,涼氣慢慢的開始鋪開整個房間。
有些冷。
窗簾是拉上的,淺藍色的布簾只能在它本身上形成一個昏暗的光圈,射進房間內的光線實在有限。
漸漸地,夏梨兒開始感覺露在外邊的小腿有些冷,於是本能的蜷縮起身子,彎着膝蓋。
她發現大腿稍稍上擡的時候碰到什麼東西。
思緒大概慢了一拍,當再次碰到的時候她明白了,臉瞬間紅了。
“我不是故意的!”
夏梨兒慌忙說。
“呼···”
“嘶···”
然而蘇透並沒有迴應,只有均勻的呼吸聲。
“···”
“透?”
夏梨兒嘗試着喊了一聲。
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於是她又大着膽子碰了一下。
兩下。
三下。
···
像是發現新玩具一樣,玩兒的不亦樂乎。
她又突然想起剛纔沙發上蘇透的釣魚執法,想着自己根本看不見臉,說不定這時候蘇透正冷漠的注視着自己的一舉一動呢?
又趕緊慌慌張張的收了手,心臟不安的砰砰直跳,生怕蘇透突然說話。
但沒有。
一直過了好長一會也沒任何動靜。
唯一要說算的上是動靜的舉動,只有一點。她感覺蘇透摟着自己的手臂稍稍加大的力氣。
一下子想到了似曾相識的感覺。
夏梨兒有個習慣,如果不抱着東西沒辦法正常的入眠。
這個毛病從小學那次和蘇透有了無法彌補的隔閡就開始有了,或許是抱着枕頭,或許是抱着被子,或許是抱着後來定製的有着喜歡的人的照片的抱枕。
總要抱着什麼才能入睡。
也是像現在這樣,像蘇透這樣用力的將什麼摟緊懷裏。
夏梨兒知道自己爲什麼會有這樣的毛病。因爲缺失安全感,因爲不安,因爲害怕。
現在她好像從蘇透身上感到了這些情緒。
有種不安。
害怕失去什麼的不安。
知道了。
即使是嘴上從來不說,但失憶了,又知道諾大的世界上再沒有任何親人,也許因爲沒有記憶反而更惶恐不安了。
因爲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有。
這麼快睡着了,大概也是因爲心開始覺得有些疲憊了吧。誰讓你要一直襬出這種強硬的態度呢?
至少說,明明對我不用這樣的。
夏梨兒既感到心疼,又覺得有些開心。
因爲感覺上第一次真的觸碰到了喜歡的人的內心深處。世上再沒有什麼事情能和重要的人心與心之間坦誠相待更令人振奮了。
“抱枕就抱枕嘛,只要你願意像這樣一直好好使用就行。”
夏梨兒收起那些多餘的小心思,老老實實的蜷縮在蘇透懷裏。
是想這樣的。
但是有東西阻擋了她甘心當個抱枕的想法。
有個硬的東西要麼頂着肚子,要麼頂着大腿,很不舒服。而且還很熱。
爲什麼喝醉了的人無意識不管怎麼做都不會有任何反應,而同樣睡着了也是無意識的人什麼都不用做就這麼精神呢?
夏梨兒實在搞不懂這其中生理學上覆雜的理論。她只記得醫學生出生的楚瑤給自己提過什麼男性的慾望是先從什麼交感神經開始傳遞。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夏梨兒心一橫,直接讓併攏腿,讓其自生自滅。
這也算是個惡作劇?
等透醒了,發現是這樣會怎麼樣?反正跟我肯定是沒關係的,我早就睡着了,根本不知情。不過總覺得那種東西是不是熱的過頭了,連着自己的身體也變得發燙。不不。
不能再去想了。
再關注下去真的要變得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