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還騙我》

    布魯斯將她送回來, 並且很紳士的送她進了馬車。我忍耐着這一切,布魯斯卻很敏銳的察覺到了我。

    “你是誰?”

    布魯斯的問話, 質問比疑惑少了些。我能以此推斷出他並非認出了我。如果他真的認出了我, 無論是‘博納·傑爾特’,還是通緝令上的那個犯人,他都會充滿戒備, 拔出自己的佩劍。

    布魯斯走到我的身側,似乎想要打量我。我微微低下頭, 右手已經藏在身後,做着刺穿他心臟的準備。

    商隊老闆跑過來打圓場, 可布魯斯的敵意並沒有少。

    布魯斯叫來自己的隨從,面上友好, 還要贈與我外套。如果是個普通的平民, 現在估計已經對布魯斯感恩戴德了。

    我知道布魯斯想要什麼。他對我的敵意來自我身上的外套,她縫過的外套。

    他要求我脫下來, 也是一種表態和佔有慾。

    這一刻的布魯斯,是高高在上的貴族, 他有權力奪走一個平民無比珍貴的感情,並作出高高在上的賜予姿態。

    我能明白布魯斯的想法, 因爲我也是貴族,我也認同着這樣的行爲。

    只是一個平民而已, 貴族給予恩德的時候, 就應該跪下來誠心的感謝。因爲這是他們的運氣和福氣。

    可是我不是一個普通的平民, 不是那些無力抵抗又自帶奴性的傢伙。

    我顧慮着她, 她爲什麼還不進到馬車裏?

    如果她進去,我就能將布魯斯的頭擰斷,再架着馬車離開這。

    我的心神全部發在她的身上,也沒有理會布魯斯的意思。布魯斯變得不耐煩,也開始展現出強勢。

    她故意鬧出了動靜,磕到了馬車上。

    我連忙跳下馬車,布魯斯和商隊老闆也跑向了她。

    我能明白她是爲了我,所以我跨出去的腳收回了。我選擇往馬車的背面走,混跡在商隊人之中,迅速撤離。

    我的速度很快,非常輕鬆的就埋伏到了樹叢中。

    我聽見布魯斯在憤怒的發話,他爲了樹立自己的威信,故意對商隊的人放話。

    我躲在大樹後,鋒利的利爪陷入樹幹,臉部也漸漸發熱發燙起來。這是魔獸力量覺醒時的感覺,我的血液會變得沸騰,心跳會加速到難以想象的速度。

    我將自己全部交給了黑暗,力量覺醒的我,一雙眼睛能清晰的看見商隊裏每個人的表情。

    布魯斯就在我的狩獵範圍裏,我隨時可以撲上去,挖出他的眼睛、咬斷他的脖子。

    正如我所期待的那樣,商隊先行離開,布魯斯的隨從護衛,也分散着逐漸逼近我。

    不行,還得走得再遠一點。

    我脫下外套,退着進入樹林中,故意鬧出動靜,讓隨從跟過來。

    這就像是一場最後的狂歡宴會,鮮血像是潑灑的紅酒一般美麗炫目。我潛伏在他們背後,明明是很近的距離,他們卻無法察覺我。我下手的那一瞬間,他們似乎纔回過神來……但他們來不及叫喊求助,死亡的來臨是那麼果斷迅速。

    越來越多的搜查隨從聚集過來,這就像是一場單方面狩獵。兔子跑進狼口裏,還以爲自己是奔着青草來的。

    我遠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憤怒。

    這是對布魯斯的懲罰,他不應該惦記我的人。這遠比他讓我的王位失之交臂能令我憤怒。

    布魯斯是這樣,博威·傑爾特也是這樣。他們已經擁有了那麼多,卻連我唯一的也想要搶走。憤怒之餘,我還有着對布魯斯難以想象的嫉妒。

    布魯斯可以光明正大的接近她,甚至還能輕易的說出曾經想救她。而我卻只能隱藏身份,有着自己提都不敢提起的曾經。

    因爲我是想殺她的那個人,因爲她最後是因爲我死了。

    我覺得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從我出生起就是這樣,貴族的血液並沒有給我帶來貴族的待遇,我總是比那些人差上一截。哪怕我怎麼努力,費盡心思,到頭來也只是陪葬掉自己珍貴的人。而那些人呢?依舊高高在上,充滿優越。

    我從黑暗的泥濘裏爬回來,不是爲了再眼睜睜看着。

    我心裏的不忿和傷痛沒有辦法得到宣泄。尤其是當我只能滿身邪惡的接近她,當她殘破碎裂、只能在鮮血中掙扎的時候……

    我不能原諒。

    我將布魯斯的隨從殺死在森林裏,血液飛濺將土地染上了顏色。

    還有布魯斯,我要回城解決掉他。

    我很快就冷靜了下來,穿回外套的短短時間裏,腦子已經接連制定了幾個計劃。

    我決定按照原先的想法,以附近通緝人物的身份潛入鄉紳家。這樣也好,她已經出了城,就算有人懷疑,也不會輕易懷疑到我們身上。

    但是我可能需要晚上才更好行動。我不想離開她身邊太久。

    我將布魯斯隨從的屍體處理了,緊接着偷偷回到商隊。我沒有出現在她的眼前,只是躲在暗處,默默看着她。

    商隊老闆似乎怕事情敗露,催促商隊趕路走得很快。我能看見她在敲打車窗,能穿過飛舞的車簾,看見她焦急害怕的樣子。

    她想要商隊停下來,嘴裏不停的叫着我的名字。她怕我沒辦法追上來,爲我的安危擔心着。

    我的心軟成一片,特別希望能待在她身邊安慰她。

    但是如果我出現,恐怕很難再找藉口返城去殺布魯斯。我深愛着她,只要和她在一起,我就會覺得什麼都可以放下。

    如果我可以去到她的身邊,擁抱着她,那我還殺什麼布魯斯呢?與其離開她、花時間去殺布魯斯,還不如和她一起,多聽她說說話,往主城趕路,去喫又大又香的熱香餅。

    我深知自己的心情,所以爲此而猶豫着。

    我儘量離她更近些,一分一秒都不讓她走出我的視線。好像這樣就可以傳達給她,讓她知道我永遠都在她身邊一樣。

    商隊老闆真的很恐懼,他們連午飯都沒有停下來喫。直到晚上,商隊老闆才終於在手下的勸說下停了下來。

    或許,商隊老闆覺得這個距離已經足夠令他安心。無論是擺脫我,還是泄露身份被布魯斯追究……

    但是對擁有魔獸力量、速度極快的我而言,這只是很短很短的一段距離。這只是自欺欺人而已。哪怕是面對布魯斯,他們一整個商隊,那麼多人,再怎麼趕,也快不過輕騎兵。

    我很滿意商隊老闆的愚蠢,這樣她就能稍微休息些。我返回去殺布魯斯,也不會變的太麻煩。

    但是商隊老闆在面對她一個人的時候,顯然變了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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