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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你不是……”
沃夫的結巴開始變得厲害。我覺得他這個或許是能夠變好的，只要不那麼激動, 他看上去就能說順暢話。
“他是個偉大的人, 特別的厲害, 也特別善良，勇敢，像個英雄一樣。但是我不想看見他了。”
“爲什麼？你不想見他一面, 罵他、打他……問他爲什麼要那麼對待你。”
我搖頭。“我知道他爲什麼這麼做啊！”
沃夫忽然發出嘲諷的冷笑, 我很意外他會有這個反應, 看着他愣住了神。
“也許他只是爲了自己的王位呢？也許什麼世界毀滅, 他根本沒放在心上。”
我不喜歡沃夫的表情，他看起來像是對一切充滿了惡意。
“沃夫, 你不能這麼想。博納是個好人。他做的一切都是爲了這個世界, 所以也包括你。他一個人遠離阿德卡, 到達陌生的蘇爾塔……他爲了將我帶回去，付出了很多的努力。他不懼怕危險，連可怕的獸陣都堅持了過來。而且，還有很多人, 就像我們今天這樣, 有很多人一直追殺着我們。他都沒有放棄。”
“他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殺你。如果他真的有那麼好, 你怎麼會再也不想見他。”
我變得無法回答沃夫。沃夫不再結巴, 反而是我無言。
“我看見博納，會非常難過的。”我不希望沃夫覺得我是個壞人。“沃夫, 你覺得我是個小氣的人嗎？”
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的難過。因爲它是我的, 不屬於別人, 所以別人又怎麼能體會呢？
“是。”
沃夫的話令我非常難過，有一種奇怪的情緒在我身體裏翻涌着，令我鼻尖酸澀。
“你想要見他嗎？”沃夫再次追問我。“也許，他會跟你道歉。”
我搖頭，搖着頭眼淚就掉出來了。“我不想。”
儘管沃夫會因此覺得我小氣，覺得我是壞人。我也不想。
我大概明白心裏的難受是什麼。
我覺得很委屈。
沃夫沉默着，伸出袖子想幫我擦掉臉上的眼淚。我還有點生氣，就避開了。
沃夫的手僵硬在那裏，我又覺得自己有點過分，所以湊上去，抓着他的袖子自己擦。
“如果他沒有成爲阿德卡的國王呢？”沃夫忽然開口。
“這怎麼可能！”我感覺自己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眼淚一擦，心裏的難受就漸漸消失了。“阿德卡的大王子告訴我，誰殺死我，誰就是阿德卡的國王。”
“但是現在阿德卡的國王，是博威·傑爾特。”
“博威·傑爾特？他是誰？”我感覺這個名字有點熟悉，可是又不知道是誰的。
“就是你說的，阿德卡的大王子。”
我覺得不可思議。“不可能沃夫，一定是你弄錯了。阿德卡的國王是博納，殺死我的就是博納，怎麼可能是那個大王子。”
“是真的。我是阿德卡的子民，怎麼會不知道國王是誰。”
沃夫的說法令我非常懷疑。
他之前明明一副弄不清楚的樣子。
“好吧！你說阿德卡的國王是博威·傑爾特。那麼博納呢？博納去哪了？”
“也許死了吧，王室裏又沒什麼兄弟情深。”
“有可能。反正這麼多年，那個博納·傑爾特一直沒有消息。”
我感覺沃夫說這些話的時候有點輕快得意，他連結巴都沒有了。
他怎麼能用這麼刻薄的話，給一個人‘死’的定義呢？那是博納，是拯救了這個大陸、同樣也是拯救了他的人。
我爲博納的努力感到不值，心裏氣憤極了。
“你想去找他嗎？也許他還沒死。你想去救他嗎？”沃夫又忽然問我。
他把我難住了。
我兩手交握着，手臂正好碰到腰間的匕首，一股莫名的冷意躥入我身體各處。
我沉默着，越想心裏越是苦澀難受。
我的腦海裏出現很多拒絕的理由。
我沒有拯救任何人的能力。
這一切只是沃夫隨口的猜測。
我還要跟沃夫回家，去見沃夫的僱主。
博納不會想要見到我，他是那麼的討厭我。
我還要迎向死亡，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去忙。
我陷入這些理由中，一時也顧不上其它事。
沃夫忽然抓住我的手，我嚇得立刻抽開。等我定了神再看沃夫的時候，我委屈得鼻頭髮酸，必須努力咬着下脣，不停的吞嚥，才能把哭意壓下來。
“我不想。”我強忍着哭意，只能抖着聲勉強說出這三個字。
我不能再開口了，再開口一定會忍不住哭出來。
我眼睛緊盯着沃夫，等着他的回話。就好像他的話，能夠判決我一樣。
沃夫兩眼無神，只是看向我。他張了張嘴，看似平靜的問我。“爲什麼……”
我心跳如擂鼓一般。我總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做了很壞的壞事。
“你不能原諒他嗎？哪怕、哪怕他可以做很多事情跟你道歉……如果他願意讓你罵回來、願意挨你打、願意把手指切下來還你呢！”
沃夫越說越激動，又抓我的手。他緊抓着我的左手，激動得眼眶泛紅。
我知道沃夫不會傷害我，可他失控的樣子真的很可怕。
我被嚇得反倒失去哭意。
“我……”我試圖收回沃夫緊抓的手，卻沒有成功。我不敢太掙扎，怕惹沃夫生氣。“博納又沒有做錯事，我也沒有生氣，我要原諒他什麼？”
而且沃夫的話太可笑了。博納的手指，要怎麼安在我的手上還給我呢？
更何況我現在手指已經回來了。
王子的手缺了一指，還怎麼握得住劍？
我不要任何人的手指，尤其是博納的。
“你沒有生氣，爲什麼不肯見他？爲什麼不肯原諒他？”
沃夫不結巴的時候也有很多問題，比如，腦子不清楚。
“我不想見博納，可也沒有生氣啊。他做了對的事，我爲什麼要生氣呢？”
“夠了！”
沃夫忽然推開我，我往後退了一步，被抓得疼的手腕也終於自由了。我摸着手腕，覺得沃夫的激動非常沒有理由。
“不要再用這個藉口敷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