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排的嘉莉忽然轉過來，打破僵持：“多莉，可以給我看看你的結果嗎？”
這姑娘最近在多蕾絲潛移默化的勸慰下，逐漸褪去孤僻的外殼，越來越開朗。
多蕾絲將記錄表遞給她。她探出半個身體，準備接過，多蕾絲脖頸間閃爍的微光射入眼底。
嘉莉被吸引了似的，夢臆般去觸碰那個微型遊戲機形狀的掛件，褐色眼睛發直渙散，內裏掀起混沌的旋渦。
“你怎麼了？”多蕾絲的手指在她眼前晃了幾下。
她乍然間驚醒。看了看彼得，猶豫了須臾，悄悄附上多蕾絲的耳朵：“剛剛那一瞬，它……有和我相似的力量。我往裏注入了魔力，現在反而沒有了。”
前些天，嘉莉偷偷告訴多蕾絲，她有超能力。多蕾絲本不相信，嘉莉乾脆現場演示了隔空移物。
“自從身體裏流出‘神罰’，我就感受到了血液裏涌動的魔力。”她固執地相信月經是上帝的懲罰。
此刻，女孩在多蕾絲耳邊思索着，肯定地作結：“應該叫魔法或者巫術。我不知道它的正式稱呼是什麼。”
魔法？
多蕾絲眉心微微蹙起。
她擺弄着這小玩意，還沒找到特別的地方，它又黑屏了。
這東西最不科學的一點是竟然需要充電。
等回到家，多蕾絲給它插上了Type-C的電源適配器。她洗了個澡出來，臥室內像是藏着上百隻螢火蟲，幽綠的光點瑩瑩閃爍——光源是放在被褥上的掛件。
它令人驚駭地變大了許多，幾乎是正常遊戲機的大小。
不會真是遊戲機吧？魔法遊戲機？畢竟是瑪格達給她的，應該也不是危險物品。
多蕾絲捧起它，屏幕上一汪深潭蕩起一圈圈波紋，水面黝黑看不見底，詭異的磷光自深處緩緩滲出。
冷風將窗簾吹開，室內的溫度隱隱下降，多蕾絲胳膊上冒出淺淺的雞皮疙瘩。她走到窗前，啪地關上窗戶。
早春的紐約比特拉華更冷一些。
她敲了敲遊戲機，出乎意料地，頁面瘋狂旋轉了幾輪，閃出幾個冒着廉價金光的字體——
點擊就送50顆血晶石！新手免費獲得十次抽卡機會！是兄弟就來抽卡！
多蕾絲一臉冷漠地“哇哦”。
作爲見多識廣的深度遊戲宅，這類頁游水平的製作她根本不放在眼裏。
她正要把它關上，標着“免費”字樣的按鈕在深潭下瘋狂扭動抽搐，像個得了帕金森的胖子。
“……行吧。”她嘟囔着，按了下去。
黑水之上光芒大盛，重疊的卡牌從水下浮出，依次排開。
多蕾絲挨個察看。
卡牌設計得過分簡單，不，根本談不上設計。純白卡面僅列着“名稱”、“作用”和“附帶效果”，直觀明瞭。
她抽到了四張名爲“綁架Buff”的卡片，剩餘六張的名稱全是“母豬的產後護理”！！！
卡牌1：綁架Buff
作用：增加您綁架別人與被綁架的天賦。
附帶效果：被綁定對象遭遇厄運概率上升10%。【消除效果需耗費30血晶石。】
卡牌2：母豬的產後護理
作用：增加您護理產後母豬的天賦。
附帶效果：暫不明確，待開發。
試問玩家要這種天賦有什麼用……遊戲的類型難道是犯罪兼種田嗎？簡直比撲街寫手的腦洞更慘不忍睹。
多蕾絲嫌棄地繼續探尋。
翻過卡牌，天賦卡背面橫着一個極不起眼的“銷燬”選項。
多蕾絲果斷點擊銷燬。幾張“母豬的產後護理”卡頃刻間化爲齏粉。
與此同時，屏幕打出黑字，字裏行間往下滲血：血精石不足，剩餘卡牌不能銷燬。
果不其然，“綁架Buff”整整齊齊躺在卡牌欄，完好無損。奇怪的是，欄框下層另外放着張灰色的卡片——
名稱：腦洞卡
作用：增加您或其他對象【可更改】開腦洞的天賦
狀態：已使用，賒購扣除血精石60。
哈？
多蕾絲難以置信地再次點擊抽卡鍵，遊戲機直接跳轉到了PayPal支付頁。
騙氪騙得明目張膽。
呵呵，她打死都不會給這破玩意兒充錢！
多蕾絲憤然關閉遊戲機。
*
紐約布朗克斯區。
一間普通的地下教堂。
肋架券撐起吊頂，如巨大的八爪蜘蛛，盤旋在漆黑陰森的頂部。
灰塵從佈道臺上方高懸的逆十字架跌下，在室內鋪就的鮮紅色地毯上匍匐，親吻着凝固的暗沉血痾。
洗禮池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響，繼而，一頁薄紙浮出水面。它不停地捲曲着，帶動綠水上下翻滾。像吸飽了血液，紙面透出殷殷血色。
身着黑色教袍的男子顫抖着撈起那頁紙片。
“……神終於迴應我們了。”
他鄭重地跪拜於地，手腕上赫然是綠蛇纏繞骷髏的文身。
神蹟此前從未降臨過冥靈池，彷彿只存在於教徒們代代相傳的預言中。
他幾乎以爲神拋棄了他的信徒，直到今天。
“安德烈……？出什麼事了？”
他聞聲擡眼，佈道師羅斯瑪麗正從側門門洞走過來。
“羅斯，我們等到了神諭！”安德烈難掩激動，快步走向女佈道師，爲她展開紙片。
紙頁上血影勾勒着一排字——母豬的產後護理。
安德烈的臉有一瞬扭曲。他能感受到羅斯瑪麗向他投來困惑的眼光。
男人迅速整理好表情，面目肅然：“這一定是神對我們的肯定，我們過去爲迎接末日降臨所做的舉動，大致方向是對的，但是實施細節出了差錯。”
“快把下週黑彌撒的祭品從兒童換成母豬！”
他揮出的手突然停滯在半空，安德烈壓低不自覺擡高的眉毛：“不。”
“對象該是孕婦。”他緩緩說道。
*
正義大廳。
圓桌周圍集結了絕大多數的正義聯盟成員。會議例行討論了各地爆發的災害事件和後續動態，到了下一財年預算經費的環節。
火星獵人語氣沉重：“公共設施的花銷超過了聯合國給我們的撥款。”
神奇女俠與蝙蝠俠於是針對“誰來付、怎麼付”的問題開始進行親切友好的會談，雙方深入交換了意見，達成了重要共識——
“神奇女俠的周邊商品今年的銷量非常不錯。”戴安娜側臉看向旁邊的布魯斯·韋恩，揚起嘴角，露出一絲狡黠的笑意，“韋恩基金會缺錢的話……”
她略略挺起胸膛，不乏驕傲地補充：“我可以補上。”
“……你在開玩笑，對嗎。”蝙蝠俠冷冷回道。蝙蝠面罩遮住男人大半面頰，卻未阻擋他不贊同的目光。
“好了好了，一切照舊。”將腳大咧咧地翹在桌子上，綠燈俠靠着椅背，伸出枕在腦後的手，朝火星獵人揮了揮，“下一個議題。”
“還記得我們曾經追蹤到的那股不正常的能量爆發嗎？它往往出現的時間不多半秒，很快消失。最近它又出現了。”
超級計算機投映出全球地圖，某個經緯度上紅點閃爍。
座標定位正是紐約某地，火星獵人敲擊按鍵，進一步放大圖像：“持續觀察後，我們的結果鎖定了某個人。”
照片背景是布魯克林大橋，黑髮姑娘被夕陽輝耀，渾身罩上了一層金光閃閃的夢幻色彩。她偏頭微笑着，翠眸澄淨透徹，看起來人畜無害。
“一個小姑娘？”綠燈俠噗地笑出聲。他托起腮幫，“不過她長得可真像卡羅。”
海王默默翻了個白眼：“得了吧，夥計，她除了頭髮顏色和你的前女友星藍石一致外，沒一點相似之處。你和卡羅還沒和好嗎？”
綠燈俠裝作沒有聽到，他收回腳，在座位上直起腰：“無論如何，我要去會會她。”
“你的度假結束了嗎，哈爾？”超人不由詢問這位常年漂泊在外太空的宇宙警察。
哈爾·喬丹無所謂地聳聳肩：“這就是我的休假內容。”
他復又望向照片裏黑髮綠眼的姑娘，神色微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