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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聖對於招跑堂這事兒沒抱太大希望,畢竟茶社剛建,也提供不了什麼好的條件,看到龍鳳二徒都各自帶了人回來,頗感驚訝:“你們這速度,蠻快的啊?剛好各找了四個。”

    想了想,謝聖又不放心地問跟在鳳一、龍二身後的八人:“你們都是自願的吧?”

    麻雀兄妹平日裏總被鳥妖欺負、排擠,這次被鳳一選中,不知心裏有多麼驚喜,覺得格外不真實。蛙妖一家也是這樣,聽到謝聖這麼問,都是連連點頭,兩隻小麻雀的道行比較淺一點,不小心還啾啾了幾聲,聽着還挺嬌俏。

    “行,那後面的日子,就有賴大家互相關照。一會兒我帶你們熟悉一下跑堂的工作……咱們這就開門迎客!”謝聖欣喜地說。

    …………

    茶社正式開門,一連幾天,無人問津。

    一方面,是因爲這洪荒中從未有過“茶社”,另一方面,山海茶社門口還站着一個龍族、一個鳳族,精怪們遠遠地看到了,誰敢靠近?方圓百里的過客都忙不迭地繞道走。

    謝聖對此並不心急,總歸做不做生意,他都不愁喫喝。就是鳳一、龍二兩個徒弟比較遭罪:師父閒了,可不就得抓着他們練功課了?

    龍二痛不欲生,趁着謝聖去醴泉打水,往地上一癱,偷懶。

    謝聖拎着水回來:“……”

    “徒弟啊,我懂你的苦。師父當初也是這麼練來的,知道這些枯燥無味,不如我教你些有趣的?”謝聖蹲下身,和藹地擼了擼龍腦袋。

    龍二自覺被師父寵愛,很是受用:“噯?好!”

    謝聖捏着龍掌:“蒸龍羔,蒸龍掌、蒸龍尾兒、燒金龍……”

    “……”龍二一個金龍打挺躥起來,“師父我背了!我在背了!”

    師父念這段貫口的時候,還捏着他爪子,龍二感覺自己爪子都要掉了。

    痛不欲生地重新背起貫口,龍二在心裏思忖:這不行啊,也不知這些口訣有何用處,只知道我舌頭快打結了。得想法子抓些客人來,分分師父的心思。

    這邊廂,龍二在絞盡腦汁想辦法偷懶,那邊廂,鴻鈞也是盤膝坐在臥房裏,心中煩悶。

    照理來說,茶社中沒有客人,他該很清閒纔是,可誰讓龍二、鳳一帶來的那些小精怪太過積極,眼下無事,閒了便到處打掃,還要拽着他一起。他有心想教訓一番,讓它們莫要來打擾他參悟大道,可又礙着馬甲……若是茶社多來些客人就好了,到時候那些小精怪忙活起來,就顧不上騷擾他。

    這麼想着,鴻鈞慢吞吞從牀上下來,越過窗戶看了眼龍二的位置,拿起一隻竹筒去醴泉打水,似是不經意間與總算被謝聖放過,向後樓去的龍二擦身而過。

    龍二被長長的貫口折磨得形容憔悴,瞧見身邊白白一個影子飄過去:“哎,你!”龍二定睛一看,神氣起來,“早上我還叫你鏟兔屎來着,你鏟了沒?”

    鴻鈞:“……”

    當然沒有,兔圈還是小精怪們進茶社以後,蛙一、蛙二勤勞地去打掃的。

    在偷懶這件事情上,鴻鈞和龍二有着同樣的划水準則。

    好在龍二沒多問,直接拉過鴻鈞,鬼慼慼地左右看看,確定師父不在周圍,才壓低聲音:“快,命你速速想個法子,怎麼才能讓這茶社有客人?”

    鴻鈞面無表情地在腦海中第三次完成抽龍筋的步驟,才緩緩道:“不難。”

    洪荒之中,像麻雀精一般道行低淺,又遭族羣排擠的妖怪,不在少數。茶社能提供食宿,又有龍鳳庇護,對那些在外艱難求生、活過一天都是多賺一天的小妖們來說,簡直就是極樂之地。爲了生存,哪怕是一線希望,他們也會願意冒着風險前來。

    鴻鈞考慮問題向來縝密,就連如何收取報酬都想好了:“若是能用種子等以物換物,那是最好。如果實在並無能力,也可放它們出去,在洪荒之中宣揚茶社之名。”

    他們說這話時,麻雀精中最年長的哥哥麻一,恰好就在一旁打水,聽完這段對話,手中的水都差點灑了,幾番鼓足勇氣,擡頭看向鴻鈞與龍二:“倘、倘若當真如此,我可否帶家中老小來茶社體驗一番?”

    麻一覺得還是可行的,他們麻雀精雖然養不起動物,提供不了可配種的肉獸,但族中聚居地卻有不少甜果的灌木叢,種類繁多,他們可以用這甜果的種子來做報酬哇!

    麻一一向都是低調做鳥,此時感覺到龍二、鴻鈞的視線齊齊落到自己身上,頓覺壓力山大,硬着頭皮抿抿脣,赧顏地小聲說:“我、我家鳥不多……是、是個小家……”

    這有什麼可不可以,龍二巴不得好嗎!他馬上就將這件事告知了謝聖,還給麻一批了個假:“你——多帶些人來。偌大一個山海茶社,難道還容不下你們幾隻小家雀(qiao,三聲)兒?”

    麻一誠惶誠恐,連道了幾聲不敢,拜別謝聖、鳳一就去了。

    ·

    麻一的家族聚居在一處並不甚茂密的矮林中,其中盤根錯節地生着幾株老樹,它的家人就居住在樹洞之中,見麻一回來,都圍過來關心地詢問。

    麻一:“老爺心善,邀請大家一塊去他開的茶社享福。大家將這附近的甜果子、酸果子都摘些,取了種子,咱們一塊去茶社。”

    麻雀是極爲團結的種族,即便成了精也更樂意羣居。麻一這話說完,大家甚至都不問茶社是什麼、帶種子幹嘛,轉頭就立即分工有序地動起手來。不出片刻,一家人便齊心協力地銜起包裹好的東西,跟在麻一身後,浩浩蕩蕩地往茶社飛。

    茶社裏,謝聖還在掰着指頭盤算:“小家麼,父母,再加上他們四兄妹,就算再多備幾張椅子,十張夠不夠……哎,天怎麼陰了。”

    鳳一緩緩擡頭,深深看了謝聖一眼:“……不是天陰。”

    “那怎麼突然暗……”謝聖嘟噥着往窗外一看,整個人都呆住了,“……我去!!”

    只見天空之上,百來只麻雀振翅而飛,聚成一羣,撲啦一下降落下來,將光也遮住了。

    爲首的那個搖身一變,變回麻一,衝着謝聖靦腆一笑:“老爺……”

    龍二手裏的椅子都掉了,半是震驚,半是自覺被騙的羞惱:“你不是說小家嗎!?”

    麻一被龍二吼了一嗓子,嚇得一縮脖子,戰戰兢兢地道:“是,是小家啊……”

    “唉,別說了。”謝聖也從震撼中回過神來,不禁捂了捂臉。

    他也是一時忘了,麻雀本就是羣居動物,尤其是秋季,經常會形成數量上百、甚至上萬的大羣,這在現代還有個專門的名詞,叫做“雀泛”。像麻一這樣,百來只的族羣,確實不算是多的。

    麻一心虛地瞅了謝聖一眼,想說話又不敢說。

    洪荒生存不易,他們麻雀一族在禽鳥中總被排擠。未成精時,便是鳥獸的口中之食,成精以後,因爲先天根腳的緣故,也修不出什麼高深的道行,故而弱小的麻雀們才選擇了羣居這個笨辦法。他們這一家子,實際上未見得各個都和他有血緣關係,是天南海北,修出道體的麻雀精,自動自發地聚在一起,互相扶持,艱難求生。

    這麼一算,就能品出他們的辛酸了。可以這麼說:全洪荒還活着的麻雀精都在這兒了。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更別說是麻一的家裏人。多怎麼了,熱鬧!”謝聖緩過神來,熱情地招呼上,“來來來……大家別站在外……枝頭上啊,進來坐!”

    麻雀精們受寵若驚,趕緊化出道體,挨個兒進了茶社。青壯年們跟在後面,將帶來的種子、樹苗扛着,因爲好些灌木都是從土裏挖出來的,進門一路走,根系就一路掉渣,弄得前面進門的老雀兒們心驚膽戰:“別把地弄髒……”

    沒等他們說完,幾個蛙精就舉着抹布,連躥帶跳地衝過來,搶一樣地把地面收拾乾淨了。

    應敖大人教訓他們的話,他們可都放在心上呢!眼裏要有活兒。

    麻雀精們手足無措地坐下了——他們何曾體驗過這樣的待遇!端上來的竹實粥,那是鳳宣大人親手栽種的,呈上來的炭烤魚,那是高傲的龍族親自養的,別說這些了,就是此時,他們坐着,鳳宣、龍族站着,也足夠讓麻雀精們坐如針墊啊!

    不過,這一切不安,在品嚐到美食時,就逐漸煙消雲散了。溫度適宜、糯甜飽滿的粥米,熨帖着緊張的胃,幾乎立刻的,他們的心情就得到了安撫。

    醴泉水甘甜而清冽,帶着薄酒的香氣,每粒竹米都潔白瑩潤,顆粒飽滿,浸透着醴泉的氣息,合成一種奇妙的味覺享受。經炭烤的何羅魚,肉質酥中藏嫩,肥而不膩,咬一口就是一股包含着鮮味兒的口感,在脣齒間綻放。

    龍二站在一旁哼哼唧唧。

    就這些喫食,原本謝聖還想親自動手的,還好被他與鳳一攔住。

    開玩笑,謝聖可是他的師父,給他們這些徒弟煮粥、烤魚就算了,這羣小麻雀又算得什麼?

    麻雀精們喫得呼哧呼哧,滿嘴是油,幾個定力不足的激動之餘,忍不住啾的叫出聲。

    從前還只是只雀鳥時,他們單想着練出道體,可多一分自保之力,卻沒想過修煉道體還有這樣的好處……

    麻一看族中幾個年輕的小雀,喫得滿頭大汗,舌頭燙得發紅,也不願停下,鼓足勇氣,看向謝聖:“老爺——我有一個大膽的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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