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真之主 >第六章墮落
    咯吱

    伴隨乾澀的開門聲,刺骨的冷風悄悄灌入,彌奧博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黑暗中,一個穿着騎士甲冑的中年男人在燭光照耀下,顯出了身形。

    “很抱歉,這麼晚還來打擾您,尊敬的彌奧博神父。”

    騎士手握腰間的佩劍,躬身施禮。

    彌奧博不爲所動,平靜的目光先向騎士身後的黑暗望去,畢竟,那裏的動靜可不小。

    只見教堂門前,一匹高壯的烈馬被繩索拴在老樹上,正無聊地晃着尾巴,打着響鼻,彌奧博一看便知,這是一匹產自黑域山區裏的種馬,千金難求。

    然後,他纔將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不速之客身上。

    “我記得你,庫裏皮騎士,當初還是你救的我呢。”神父皺皺巴巴的臉上,擠出了一副慈愛的笑容,他招了招手示意騎士進去,“進來吧,我的孩子。”

    看到彌奧博的笑容親切而溫暖,庫裏皮臉上冷酷的線條頓時柔和了許多。

    “好的,神父。”

    庫裏皮應了一聲,跟隨彌奧博在聖像前的長椅上坐下,開口說明了來意。

    “其實,我這次來,是來接卡奇斯殿下的。”

    來接卡奇斯的

    彌奧博愣了一下。

    儘管對方的語氣非常平靜,但一把年紀的他,還是從騎士的臉上看到了幾分急切和悲傷,難道說,那個該死的沃德利不行了

    “小庫裏皮,北境公爵的身體還好嗎”

    彌奧博緊盯着庫裏皮的眼睛,試探道。

    “神父,你怎麼”

    庫裏皮訝然,驚坐而起,但是看到神父的臉上沒有惡意,只有淺淺的擔憂,於是深吸一口氣,將公爵的情況如實相告:“公爵已在彌留之際了。”

    要死了

    彌奧博聽完,一陣狂喜。

    那個該死的沃德利終於熬不住了。

    但此刻礙於庫裏皮還在身側,彌奧博只好裝出一副被這個消息打擊得不輕的樣子,痛苦地念起經文來。

    “菲爾在那裏築壇、把柴擺好,取了那隻山羊來、獻爲燔祭。但是災難仍未消退,而菲爾卻不被動搖。他說,時間如逝水,而真理終將顯形”

    見神父如此悲傷,一時間,庫裏皮也不知道說些什麼纔好,只能焦急地等待着。

    許久之後,彌奧博似乎從悲痛中清醒過來,他凝視着聖像,回憶道:

    “那時候,我被困在黑域生不如死你和昂泊爾公爵的到來,是主賜予我的聖恩,如今聽到他即將投入主的懷抱,我很難過。”

    “親愛的神父,我也如此”

    庫裏皮也被彌奧博說得有些難受,拍了拍老神父的肩膀,沉默起來。

    “呼”

    見庫裏皮漸漸放下戒心,彌奧博鬆了口氣,走到這一步,他深知身旁這個男人不會再猜疑自己,於是,裝模做樣地嘆氣道。

    “確實該讓卡奇斯回去了只不過,幾天前,他跟隨阿比西神父去了莫西米亞,現在應該還在回來的路上。”

    “什麼”

    庫裏皮心頭一震。

    自己最擔心的事情,果然還是發生了。

    一想到沃德利公爵正奄奄一息地躺在牀上,等待着卡奇斯的歸來,庫裏皮便一陣絕望,如果沒能等到,那位愛民如子的好領主該有多麼絕望啊

    “要多久”

    騎士站起身,冷冷地看向身旁的神父。

    在燭光的照耀下,庫裏皮那高大而充滿壓迫感的身影包裹着彌奧博,但老神父卻毫不慌張,從容應道:“最快明天,最晚後天。”

    “最遲兩天應該還來得及”

    庫裏皮在心裏盤算一陣,說道:“神父,我還有事,先走一步,明天我會再來的”

    說完,騎士便急匆匆地衝出了教堂。

    正好,我也沒打算留你等庫裏皮離開後,彌奧博看着空蕩蕩的教堂,露出了一抹冷笑。

    “當煎熬的等待落空,當彌留之際的你,看到這枚殘缺的徽章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你那張驕傲的臉變形了,昂泊爾沃德利”

    彌奧博的笑容漸漸扭曲,那張蒼白的臉上滿是毒怨。

    “當年,哪怕你殺了我,我都不會心生怨懟,你將我送回教堂,我也很感激,可你怎麼能將那段骯髒的經歷赤裸裸擺在各位主教面前,玷污主的視聽”

    “數個世紀以來,教會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小心謹慎地維持着超凡與世俗之間的平衡,每個人都有可能是犧牲者,我亦不例外”

    “何況,作爲主的僕人,我早有覺悟,這是人類最偉大的事業,我們領受主的旨意,爲愛掃平障礙,你覺得那些因同情得到的地位與權力,是對我的褒獎嗎”

    彌奧博嘲弄地看了一眼聖像,滾動的喉嚨裏發出了墮落而腐朽喉嚨的聲音。

    “不那是對我的侮辱,是對主的褻瀆”

    “嘿,白髮人送黑髮人昂泊爾,你知道嗎卡奇斯這段和我如出一撤的經歷,便是我回報給你的禮物。”

    “但是,我比你仁慈,我會給他一個痛快將他肢解後,做湯餵給你。”

    彌奧博收起笑容,向密室踱去,今夜,或許該和卡奇斯做個了斷了。

    半小時前,彌奧博神父剛走出密室,蕭恩就在卡奇斯驚悚的目光中,緩緩坐了起來。

    他那白皙的皮膚上,印滿了詭異而複雜的黑色紋理,“紅月女士”纖細的髮絲在體表隱隱可見的血管中,反覆穿梭,幫他梳理着凝滯已久的血液。

    “終於醒過來了”

    沒有理會牆邊那個被嚇壞的少年,蕭恩淡定地穿上襯衣、外套,嘆了口氣。

    老實說,剛纔差點沒給他噁心死。

    那個能做自己爺爺的老東西竟然在色咪咪地摸他要不是擔心反抗的話,會影響自己恢復生機,蕭恩早就一拳頭呼過去了。

    哪裏還會慣着他

    “醉了,誰能想到在這樣一個神聖的地方,竟然有個性向別緻的lsp神父”

    蕭恩長呼口氣,鬱悶的心情亦隨着這口肺管子裏的濁氣被清出體外。

    沒多久,纖細的髮絲在蕭恩體內徹底形成閉環,同時,些許髮絲穿破右手心,匯成一個黑色的曼陀羅印記,烙印在了皮膚表面。

    黑色的紋理也彷彿完成了使命,豁然消失不見。

    “這是紅月女士留下的”看着印在右手心的印記,蕭恩用左手食指輕輕摸了摸,“嗯有種髮梢的硬刺感,而且,我似乎明白紅月女士所代表的含義了。”

    那束聚攏在手心裏的髮絲,隱約地告訴蕭恩:咒、怨、恨,便是那位女士的尊名。

    蕭恩晃了晃腦袋,強迫自己不去想“紅月女士”的事,其實,對於血海的那位,他也有些犯怵、戒備,但是蕭恩很清楚,現在的他還遠沒有資格去質疑和反抗那樣的存在。

    畢竟,人家已是頂點,而他才只是開始而已。

    不過此刻,感受到體內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蕭恩露出了滿意的笑容:“現在的我可比以前強大多了。”

    自顧自地說完,蕭恩把目光投向角落裏,那個尚且還活着的少年,像是一隻受驚的小鹿,害怕的抱住了腦袋。

    “現在,該聊聊你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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