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麼很了不得的東西嗎?
燕綰不是很能理解的看向其他人,謝忱是與她一般的表情,然而對面的海瀾月卻瞪大了眼睛,彷彿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陳梁想到自己那天陸陸續續搬到廚房裏的東西,就覺得肉痛。
可他想着像燕綰和謝忱那樣大戶人家的子弟,平時喫的東西肯定和他們是不一樣的,就好像他們十天半個月纔會喫一次肉,家境稍微好一些的,還能真的將肉給喫到嘴裏,如果家境不好的話,說不定只是聞了點肉香而已,也就只有等到過年的那幾天,才能真的喫到一點肉。
至於那些大戶人家的姑娘少爺,說不定是頓頓都大魚大肉的。
大人特地多給了他銀錢,還叫他多準備些菜色,想來就是爲燕姑娘和謝少爺準備的。
只不過他們這裏是小地方。
就算有了銀錢,鎮上沒有人殺豬,那肉也是沒處去買的。
陳梁是和肉鋪上的屠夫磨破了嘴皮子,纔將原本的兩斤肉變成了五斤肉。
整個鎮子上,就他們一家是賣肉的。
不止是鎮上的人,就連附近村子裏的人也都會到他家肉鋪上買肉的。
因着家養的豬並不是很好收,他們家一個月總會休息好幾日,四處去收購活豬呢!
也正是因爲買的人多,賣的東西少,所以他們家從不會叫一個人買太多的肉回去的。
事實上,來肉攤買肉的人,最多也就一兩斤而已,再不會更多了。
陳梁是好說歹說,才從肉鋪買回了五斤的排骨,又擔心燕綰和謝忱會嫌棄肉太少,還特地跑到鎮子邊上的村子裏去,從村子裏的人家買了雞鴨,有新鮮的,也有醃製好的。
總之,他已經是儘自已所能的準備東西了。
不巧的是,陳梁這些日子回了家倒頭就睡下,醒來後餓了,就自己尋摸些喫的填飽肚子,根本就沒去和其他人說話。
自然也就不知道下毒一事的。
“您嘗過那排骨了嗎?”陳梁忍不住開口問道。
能到這種鳥不拉屎的小破地方當差的,要麼是像海瀾月這樣,就等着邁過眼前的這道坎,成功走上巔峯,要麼就是像顧千重那樣,爲了查出當年之事中遺漏的幕後之人,爲雙親報仇雪恨,這兩種人其實還能再概括一下,直接變成一種人的。
他們都是帶着目的,纔會到眼下的這種地方來的。
像陳梁就不一樣了。
他是家中不富裕,好不容易纔找了份差事,卻直接被分配到這種奇奇怪怪的地方來。
卻又因爲朝廷給的俸祿足夠高,纔會讓他想要一直在這裏待下去,半點離開的想法都沒有。
不過嚴格來說,他的俸祿是算不上高的。
也只比別處的衙役多出了二兩銀子,三年的俸祿加在一起,恐怕都買不起燕綰梳妝盒裏的一支髮簪。
但陳梁是窮慣了的。
他就是前面說的那種家裏沒什麼錢的,一年到頭也只能聞一聞鄰居家的肉香,逮着過年出門到別人家走親戚的時候,趁機喫上兩塊肉,自己家中卻是連半點肉味都沒有的。
倒不是因爲信佛,而是因爲他們家壓根就買不起肉。
現在他從家中出來,也找了一份差事,雖然現在還不能頓頓都喫肉,但隔三差五的弄點肉湯,啃個排骨,還是能喫得起的。
他瞧着燕綰與謝忱都不怎麼像是能喫的樣子。
如果排骨和蘿蔔都燉了的話,他們肯定是喫不完的,喫不完的飯菜倒掉了,實在是太可惜,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蹭到一碗湯喝,他連排骨和蘿蔔都不敢惦記,只想着有口湯喝就已經很是不錯了。
燕綰見陳梁一直對排骨念念不忘,就明白廚房裏的菜蔬應該是跟下毒的事情沒有關係了。
可惜,她是到這會兒才知道的消息。
先前她還以爲廚房裏的菜是別人用來故佈疑陣的。
別說她根本不會下廚,就算她真的能以一己之力整治出一桌的菜色,她也不敢用廚房裏的菜呀!
所以不管是蘿蔔,還是陳梁唸叨個不停的排骨,都還放在廚房裏,也不知道這會兒變成了什麼樣子呢!
眼下是四月底五月初。
天氣已經是越來越熱了。
儘管他們村子所在的地方,溫度還跟春天似的。
但排骨和蘿蔔擱廚房放了好些天,就算沒有臭掉,應該也是壞了的吧!
廚房的門是關着的。
燕綰又有好些天都沒往廚房裏去,這會兒更是連眼神都不敢往那邊瞟的。
如果讓陳梁知道,他特地狠下心爲了招待人才買的排骨,不僅沒有成爲燕綰和謝忱的盤中餐,還硬生生的被放壞了,指不定得多難過呢!
謝忱不用看也知道燕綰現在肯定是心虛的。
他認識的小姑娘自來都是如此。
雖然自己從小都是嬌生慣養着長大的,卻最能體諒旁人。
倘若她說自己是感同身受,那她就一定是真的明白的。
他輕輕咳嗽一聲,將衆人的視線都吸引到了自己身上後,開口道:“有些不巧,我與綰綰都不怎麼能下廚,你送來的排骨抹了鹽,掛在房樑上,這會兒應該都已經風乾了。”
僧人不食葷腥。
卻不是連見都不能見的。
那天謝忱不止是請普度大師查看廚房裏的佈置。
他是請普度大師仔仔細細,裏裏外外的檢查了一遍這屋子。
屋內的擺件算在其中,廚房裏的菜蔬自然也是算在其中的。
下了藥的東西,被單獨拿放了出來。
其他尋常的東西卻還是放在原處。
至於那些容易壞的菜蔬瓜果,卻是讓他送給張柳處理了。
唯獨剩下了一些雞鴨魚肉沒被拿走。
謝忱自己雖然沒打算喫,但也沒想要浪費東西,便動手處理了下。
誰知這會兒竟是剛好派上了用場。
他讓陳梁自己去廚房將剩下的雞鴨魚肉拿走,等人離開後,纔對着屋內還在若有所思的幾人說:“你們有沒有想過,也許被下藥的那些東西,並不是在我們來之後纔出現的呢?”
既然不管是海瀾月的人,還是顧千重的人,都說他們沒有瞧見陌生人靠近過燕綰住的這間屋子。
就連認識的人當中,也只有張柳和陳梁,或者還得加上一個結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