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退親後她可兇啦 >第十四章 獨一無二
    出門前的好心情,就這麼叫人給敗壞了。

    燕綰回到家中,依舊沒能消氣。

    腕間的佛珠盤了一圈又一圈,她這個根本就靜不下心來,也不願意用這種滿心怒火的狀態去誦唸經文。

    等燕重鏡過來找她時,進了房間,忍不住奇怪道:“是我許久沒來找姐姐了,怎麼覺得房間裏的檀香味好像都淡了許多?”

    自從上次拒絕了燕老爺的要求後,府裏的先生給燕重鏡佈置的功課平白就多了一倍,比在甘露寺的時候還要多,叫燕重鏡從早到晚都沒個空閒。

    若不是今天先生應邀出門去了,他恐怕連偷溜的機會都沒有。

    說來也奇怪,往日裏他來見燕綰時,十次裏有九次都是能看到姐姐跪坐在佛像前,剩下的一次必定是在抄寫經書,從未有過例外。

    而今日就真的出現了例外。

    燕綰半倚在房中的美人榻上,手中的佛珠在撥弄間噠噠作響,侍候她的兩個小丫鬟坐在外間,小心翼翼的不敢發出絲毫動靜來。

    “幾日未曾點香,香味淡了也是正常。”

    燕綰朝燕重鏡招了招手,“你來得正好,我恰好有些事情想要問你。”

    “若是阿釗有一個極其討厭的人,對方還總是做一些噁心你的事情,你會如何對付她呢?”

    是有人惹姐姐生氣了嗎?

    燕重鏡聽着姐姐的描述後,腦海中第一時間浮現的人竟是程煥。

    他晃了晃腦袋,想着程煥前不久才進京遊學去了,這會兒恐怕纔剛到京城,惹姐姐不高興的人應當不是他的。

    不過這也並不妨礙他將程煥當成假想敵。

    “那就要看討厭的程度是怎樣的了。如果是一般討厭,那我就將方方面面都做到最好,叫別人提起我和他的時候,只會想到我,讓他做一輩子的手下敗將。”

    “要是十分討厭的話,那就得看他在意什麼,只要他在意的東西,就統統不讓他得到。這樣的報復應該能叫對方萬分後悔與我作對的。”

    燕綰點頭。

    她毫不猶豫的將燕重鏡的後半段話給記在了心上。

    先前對常如意放下狠話時,她也說不會再叫她得償所願的。

    又想到那天常如意話中所言,似是對程煥別有心思,燕綰開始在心中盤算要如何讓程煥看清常如意的真實面目。

    “姐姐怎麼不說話了?”燕重鏡隨手從旁邊拿了個小木凳過來,就坐在了燕綰腳邊。

    縮成一團的模樣,看上去好不可憐。

    燕綰無奈的從美人榻上起來,拉着他往桌邊走去。

    “旁邊又不是沒有椅子給你坐,怎麼讓自己看上去可憐巴巴的?”

    告狀的時候到了!

    燕重鏡心頭雀躍,坐到椅子上,才小聲說道:“爹爹這幾日休假在家,閒來無事便去旁觀先生教導我讀書。”

    這也沒什麼不對的。

    從前燕老爺還沒有去當官的時候,燕重鈞與燕綰的啓蒙都是燕老爺親自做的。到了燕重鏡的時候,燕老爺沒有那麼多時間,才找了外人來教導他。

    現在得了空,便將沒做的事情補起來,也還算在理。

    燕綰點着頭,擡手給他倒了杯茶。

    “阿釗是不習慣讀書的時候,旁邊還有其他人在看麼!”

    她停頓了一下,接着說:“其實你早就應該到官學讀書的,只是舅舅說他手上有個國子監的名額,表哥他們不需要這個,就將名額留給了你,等你十二歲便直接去國子監讀書的。”

    國子監在京城,而燕綰不會離開錦官城。

    所以燕老爺夫婦才叫燕重鏡在家中讀書,也好多陪燕綰兩年。

    “咦,姐姐怎麼突然說到這個?”

    燕重鏡滿是不解。

    本就是與他有關的事情,爹孃與兄長也是與他商量過的,就連不去官學讀書,留在家中陪着姐姐,也是他自己提出來的呢!

    人都有遠近親疏之分。

    於他而言,姐姐自然是最重要的。

    “等你去了國子監,與你一起讀書的學子肯定有很多,再不會像府中這般只有你與先生二人了。”燕綰擡手點了點他的額頭,“便是覺得爹爹打擾了你讀書,這樣的事情你得提前習慣,總比臨到頭哪哪都不習慣的好。”

    勸人的話才說出去沒多久,燕重鏡都還沒想好怎麼回話,就見自家姐姐又皺緊了眉頭。

    燕綰抿着脣,忍不住又問了一句。

    “爹爹真的打擾你讀書了嗎?”

    看着她的樣子,顯然只要燕重鏡應了一聲是,她必定是要去與燕老爺好好說道一番的。

    類似的事情,從前發生的也不只是一次了。

    就拿燕重鏡如今的名字來說。

    燕綰從來不會叫他的大名,只會喚他阿釗,而且還跟自家爹孃約法三章,只要大哥將來能金榜題名,亦或是有其他渠道獲得朝廷獎賞,能夠打開祠堂,屆時就得將燕重鏡的名字改成燕重釗。

    錦官城的人都知道燕家有二子,長子燕重鈞年紀輕輕就已經是秀才,翻過年便能入京考進士,幼子燕重鏡,也是個聰明伶俐的孩子。

    卻很少有人記得,燕家還有另一個孩子。

    燕綰從前有個二哥,名叫燕重錦,比她大五歲,自小兩人關係就極好。

    當年的燕老爺與燕夫人以夫妻恩愛聞名於錦官城。

    這夫妻的感情過於深厚,對孩子的照顧自然就沒那麼精細,左右家中僕從衆多,也不必他們一一過問。

    而大哥那時大多數時間都在學堂之中,所以燕綰可以說是燕重錦一手帶大的。

    六歲那年燕綰差點溺水而亡,幸得燕重錦所救,才能撿回一條性命,只是待她醒來之後,方纔知曉她的哥哥是以一命換一命的方式救下的她。

    她活着,燕重錦卻死了。

    而燕重鏡是在燕重錦死後一個月出生。

    他才落地都還沒睜開眼睛,就被燕老爺夫婦冠以燕重鏡的名字。

    倘若能夠選擇,誰不想做獨一無二的那一個,有誰會心甘情願的變成別人的替身。

    如果那時燕綰尚在家中,一定不會叫自家爹孃做出那般傷人心的舉動,只可惜等她從甘露寺回家時,已經是一年以後,一切早就已經塵埃落定。

    結果就成了後來那般,只能想其他方法來補救。

    總之,不管用什麼樣的方法,她肯定不會叫阿釗一直揹負那樣的名字。

    她的重錦哥哥是世上獨一無二的哥哥,在那之後出現的任何一個人,哪怕與重錦哥哥再怎麼相似,他們也絕不會是一個人。

    當然,阿釗也是獨一無二。

    兩個截然不同的人,又怎麼能混爲一談!

    燕重鏡連忙搖頭,“也算不上打擾,只是爹爹或許太高看我了,覺得先生如今給我佈置的功課太少,就叫先生直接又加了一倍。”

    “我沒有爹爹想的那麼厲害,功課太多,我有點喫不消的……”

    話越說到後面,聲音就變得越輕。

    要在姐姐面前承認自己沒用,燕重鏡本來只有三分的委屈,忽然就變成了九分,甚至眼眶一熱,淚水直接涌了上來。

    因着未去學堂,只有一位先生教導的緣故,燕重鏡的功課本來就是其他同齡人的數倍。

    若是再翻倍,那就未免有些太過了。

    “阿釗乖乖,別難過!”燕綰輕輕地擦掉他的眼淚,“你已經很厲害了,是爹爹許久沒教過孩子,纔會在功課上想當然了。”

    “姐姐會去叫先生不要聽爹爹胡鬧,等大哥回來知道這事,肯定也會生爹爹氣的,到時候姐姐不幫爹爹說話,我們一起生氣好吧!”

    他年歲漸長以後,姐姐許久沒有這般柔聲安慰過他了。

    燕重鏡忽然覺得承認自己沒用,也沒什麼不好的。

    能換姐姐這些話,就已經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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