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寧王府喜事連連。

    先是文秀與江燮的親事,這二位都是不講究的人,喜事打算一切從簡,擺桌酒請大家喝過就完了,不過我不答應,沈恬也不答應。於是這件事正式操辦起來,文秀連喜服都想隨便了事,可惜以平兒爲首,連黛玉和賈家的幾位姑娘,以及我們王府裏裏外外的針線上的人全不答應。她的吉服七天內就趕了出來,那質料,那款式,那針腳那刺繡……

    總之,那婚事辦的是極隆重熱鬧,我給文秀蓋上蓋頭的時候,忽然覺得很心酸,有種嫁女兒的感覺。

    好吧,真正的嫁女兒的心情,我以後還有機會體會。

    這二位非常不含糊,成親半個月,就一起跑路了。我不知道他們是去度蜜月呢,還是去闖蕩江湖,也許是二合一,兩種性質都有。文秀說,想去他爹的老家看看,不知道還有沒有什麼人。江燮呢,雖然父母不在了,可是得帶媳婦去看師傅,那他們就定了路線,先去哪裏再去哪裏,兩人就趁着開春雪化的時候上了路。

    然後,第二樁喜事,賈迎春姑娘下嫁給那位姓宋的,到底是偏將還是副將我依舊沒弄清楚。不過在我知道這個人絕對不會打女人之後,我也沒有對這樁婚事發表過多意見。於是迎春在春天的尾聲出嫁了。我幫着陪送了一整套好傢俱。

    平兒也嫁人了,嫁了那個劉讓,木匠。

    我總覺得他是個木匠,不過沈恬說他家祖父和父親也是武將,劉讓本人也是能上馬扛槍殺敵的。不過他似乎總是對木頭有興趣。這個我理解,明朝的皇帝還喜歡幹木匠呢,沒道理人家劉家將門虎子不能幹木匠。說實在的,平兒他們新房的傢俱就是劉讓自己打的,這個人還真是,呃,怎麼說呢……

    總之一句話,很簡單,同時也很複雜。

    不過平兒出嫁後,依然還是每天到我這裏來上班,內管事。我實在是離不開她,不管是從生活上還是從感情上。

    寶玉不是做買賣的料,但是探春比他精明的多,買了地蓋了莊子,他們在這裏紮下根正經的過起日子來了,探春還開了其他鋪子,據說生意都不錯,這位三姑娘真該和寶玉換一換性別,寶玉當女孩兒,她當男人。她比寶玉精明,世故,有探當有野心,以上特質寶玉全沒有。鴛鴦在我身邊,是個好幫手,能把賈母伺候的舒舒服服一時離不了的人,水平怎麼可能差?

    還有惜春四姑娘,她還是和尼姑常來常往,參禪打坐,除了沒剃光頭髮沒住到庵裏,她和尼姑也沒有什麼區別了。

    我想……人各有志。

    也許將來她會改變想法,也許不會。

    京城的消息還是一個月來一回,賈家現在依舊過的不和睦。當時家大業大的時候,大房和二房已經不睦。現在家小業小,依舊不和睦。不事生產,糟蹋東西窩裏鬥倒是挺在行……

    總之一句話,都是些讓人看着就心煩的事情。

    不過左右這也是寶玉心煩,輪不到我心煩。他爹賈政關起門來不知道是參禪還是讀書,他娘王夫人天天臥牀不起,也不知道是真病假病。趙姨娘和賈環據說現在很是揚眉吐氣,賈寶玉不在,賈環是賈政這房的鐵定法定繼承人了。老實說,我覺得每個孩子生下來都是一樣的,沒什麼先天善惡之分,但是在這個時代卻有嫡庶之別,妾生的,丫頭生的,這都是低人一等的身份。

    賈寶玉擁有一切,所以他不在乎。而賈環什麼都沒有,所以他樣樣都想伸手去拿。

    看京城來的消息上說的,趙姨娘和賈環的心態,很有些奇怪。似乎是老鼠做久了,突然間得見天日,還是不能把自己堂堂正正的擺出來見人。他們把爲數不多的公中的錢,或是能謀取到的其他東西,都往自己口袋裏塞。

    其實,賈寶玉是肯定不會回去的,京城裏現在賈政擁有的,將來都是賈環的。你說賈環做爲法定的,唯一的繼承人,爲什麼非要在自己家裏做賊?他是不是沒辦法養成主人的心態,還認爲自己隨時會失去這一切呢?

    好吧,反正那些事和我無關……我對王家,王夫人,我的前夫賈璉等人,關切程度不比對西寧王府牆外賣麪餅的小販要強多少。嗯,當然,還是要強一點的,不過也強不到哪裏去。

    這一年擾擾攘攘,我的孩子在八月份降生了,是個男孩兒。這孩子臉型嘴巴象我,但是方額濃眉,眼睛鼻子都象沈恬。

    對於這個孩子的降生,當然整個西寧王府甚至整個府城都翻了天似的慶賀起來。我一直有種不太真實的感覺,看着那個紅通通的小肉團,真的不相信他就是狠狠折磨了我十個月,外加經過兩天一夜的漫長分娩過程才生出來的。

    他是我真正活在這時代的證明。

    看着他的時候,我真真切切的體會到,我不是活在別人的故事中。

    我是活在自己的生活裏。

    石頭記裏的人,石頭記記裏的事,都已經留在了昨日。

    今天,要面對的是一個新的生命。

    一段新旅程的開始。

    (完)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