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替TI >第六章 思念是一種病
    從陽臺走進臥室,楊悅晴懷裏抱着一堆衣服。布料散發出被太陽暴曬後特有的香味;楊悅晴不自覺又把鼻子湊上前嗅了嗅,似乎是在確定幸福的味道。衣服被一件件疊好,最後一件是條喇叭褲,黑色的,全棉材質,手工的針腳。她反覆看了看褲筒,彷彿那裏藏了私房錢似的。楊悅晴把先前疊好的一摞衣服壓在了這條褲子上,又好不容易纔把衣物塞進了櫃子裏。這櫃子裏除了衣服,還擺放了被子、牀單等物品。櫃子的容積顯然小了些,不過整個屋子也只是一間單身公寓裏而已,——40平米不到的建築面積。

    她今年已經四十出頭了,依然未婚。

    楊悅晴用鑰匙打開一個上鎖的抽屜,從裏面取出一個相框。這物件前些日還擱在桌上,現在卻莫名被她“藏了”起來。相框是木質的,歐式風格的紋飾,隨便瞧一眼便知道是個高級貨。

    女主人摸了摸相框上的玻璃,不禁嘆了口氣。是在感慨命運,也是在惆悵歲月。對於當初的選擇,她並不後悔,如果把日子重來一次,她也想不到還有第二種活法。艱難的日子會把人浸泡得發酸發澀,可一經發酵,整個人又會像那些衣服一樣,洋溢出幸福的味道。

    市局的會議廳裏,出風口的冷氣嗖嗖地吹着。經過一天的奔波,重案組的警員們一個個都解開了領口的鈕釦。最先發言的是小王,他今天走訪了倪仙燕的同事。調查結果表明大夥兒對這個女人的印象可真不怎麼樣。

    “倪仙燕,27歲。在我市一家國企任職文員。據她領導介紹,此人工作不太積極,喜歡‘划水’,經常遲到曠工,而且爲人不太老實。”

    “是有偷竊行爲麼?”柳川嶸問了一句。

    “那倒沒有。不過發獎金的時候,她經常虛報工時。五六倍地虛報,可她實際完成的任務量又很少,這讓領導非常頭疼。她的營銷文案經常抄襲同行,公司還因此惹了不少麻煩。同事們對其評價也都不怎麼好。他們說倪仙燕這人擅長耍心機,人前一套,人後一套,嘴裏就沒有幾句實話。還說她喜歡拉攏別人,特別是拉攏男同事幫她做活兒,但是用過別人後就過河拆橋。不少男同事都中過她的招。”

    儘管倪仙燕的人品不怎樣,可這些細枝末節仍不足以成爲與其被害相關的線索。

    “人緣這麼差麼。有沒有幫她說好話的?”柳川嶸問了一句。

    “還真有這麼一位。是個剛入職的男小夥兒。談話時,這人一口一個倪姐,說她很會關心人。不過這也印證了其他男同事的說法,倪仙燕有時候就是會對異性同事釋放錯誤信號,然後加以利用。其實這個剛入職的小年輕都不知道倪仙燕結過婚。公司裏大部分同事也不知道她還離過婚。”

    “她在公司裏有姘頭嗎?”

    “這倒是沒有,男同事們喫過虧後紛紛敬而遠之。”

    接着小王發言的是柳川嶸。

    “我們今天通過走訪靳鴻儐的父母,掌握到了一條重要信息。原來靳鴻儐的親生父母因爲20多年前的一起車禍,早就意外離世了。靳鴻儐在9歲那年被孤兒院收養,在那裏又待了兩年才被養父母領走。他也因此養成了自閉的性格。不過據其養父母反映,靳鴻儐生性善良,小時候走道都繞着螞蟻。家人教他做飯時,他連只魚都‘不敢’殺。所以靳鴻儐後來要當外科醫生的時候,養父母都很意外。這種善良中又帶點懦弱的性格可能正是倪仙燕離開他的原因。這人似乎不太具備‘殺人後分屍’的傾向。此外我們還走訪了靳鴻儐就職的醫院,據科室領導介紹,靳鴻儐爲人和善,從不與人計較。行醫這些年也從未與病人或是同事發生過爭執。”

    刑警們紛紛交頭接耳,把這麼一個典型的老好人列入嫌疑人的名單,似乎有些不合情理。況且如果是他犯案,屍塊和作案工具是怎麼轉移的,他自己又是如何清除分屍帶來的血漬?畢竟倪仙燕房間的浴室沒有他的毛髮,而他自己的浴室裏也沒有殘留的血漬。

    “那再說說宋科賢呢?”長桌的最遠端,繆義欣提了一句。

    “宋科賢,32歲。十年前來到我市打拼,現在是房地產經紀人。他學歷不高,但是銷售業績一直名列前茅。領導對其評價是有狼性,上進心強,敢想敢幹。同事們對他的看法則褒貶不一;有人直言他會找人籤陰陽合同,爲達目的,不擇手段。在入職房地產行業之前,他曾因非法組織傳銷被勞教過。繆隊,你今天和他碰了面,也給大夥兒說說吧。”

    繆義欣清了清嗓子,開了口:

    “這人舉止得體,但是骨子裏帶着很重的江湖氣。我在倪家瞭解到,案發前夕死者和宋某發生過比較激烈的矛盾。在爭執過程中,兩人一度還發生了肢體衝突。據宋某交代,死者眼角的挫傷是其失手推搡所致。而他們矛盾的起因是因爲孩子的飲食。但是我認爲宋科賢對於真實原因有所隱瞞。就在10號案發當晚,宋科賢自稱去了一位名爲袁軍昊的朋友家過夜,這人的電話今天一直關機。不過即便此人能證實宋科賢所言不虛,也不能作爲有力的不在場證明。”

    相比老實本分的靳鴻儐,有着案底的宋科賢看起來更符合犯人的身份,儘管除了作案動機,就目前所掌握的線索而言,他和本案並沒有什麼聯繫。

    “酒店那裏還有什麼新的情況?”

    警員小李站起身來,他揉揉鼻頭,又拽了拽襯衫的領口。“經過調取監控觀看,我們發現有6名員工在案發後是揹着揹包或是拎着塑料袋離開酒店的。但這6人均有確鑿的不在場證明。我們用魯米諾試劑對那些揹包、袋子做了檢測,並沒有發現問題。”

    瞧着沒人說話了,痕跡科的小張又陳述了幾點細節:“334房間裏,除了被害人高跟鞋的鞋印外,我們還找到了酒店拖鞋的鞋印,但不能確定它是上一位客人留下的,還是兇手穿着酒店拖鞋進入了案發現場。魯米諾試劑檢測出浴室裏存有大量被沖洗後的血漬,可是沒有采集到人體的毛髮或是皮膚組織,可能兇手只是帶着手套在那裏簡單清洗了一下作案工具。而334裏的牀鋪應該就是分屍的第一現場。通過觀察案發現場星芒狀血滴的大小,我們模擬出血滴離開作案工具的速度,進而又推斷出犯案工具的長度,結果和酒店雜物間裏小斧頭的斧柄長度吻合。不過並未在其餘斧頭上發現血漬殘留。”

    這個鑑定結果間接地證明了丟失的那把小斧頭就是作案的工具。可屍塊和這把斧頭究竟是怎麼被帶離酒店的呢?難道是離店的旅客所爲,或者兇犯用了什麼不爲人知的手法?繆義欣的心頭泛起層層疑雲,爲了慎重起見,他下達了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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