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清清搖搖頭,這其中不夾雜任何的歧視:“你錯了,任何人想要做大事都不是光靠自己一個人的力量就可以完成的,就好像你每天晚上都從後宮裏偷偷跑出來,如果不是有小亮子給你打掩護,恐怕你第一天就會失敗,被人幫助不是可恥的事情,關鍵你也要有對應的回報給予別人,把所謂的幫扶轉化成交易,讓彼此都能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東西,這樣才能做到誰也不欠誰,也就能達到你所謂的自立。就好像如今,在別人眼中你就是個靠高丞相才能坐穩皇位的人,但你也要明白,正是因爲有了你高丞相才能達到如今的高度。所以不要高看自己,也不要輕視自己,好好做就對了。”
陸鳴軒擡眼看着張清清:“你還真是囉嗦。”雖是嫌棄的話,可眼中也飽含感激,這樣掏心窩子的良言,在後宮中可沒有人會告訴自己。
“嗯,你能聽完我的囉嗦也算不錯啦,走吧,我送你回去。”
張清清讓玲瓏拿來兩件披風,夜晚風涼,如果陸鳴軒莫名感冒了就糟糕了。
回去的車馬走的並不快,這樣生根半夜走在皇城四周還是隱蔽些好。
陸鳴軒打着簾子,看着黑黢黢的窗外,冷不丁的忽然問了張清清一句話:“我要怎麼樣才能不用娶高丞相的女兒?”
幾乎快要打瞌睡的張清清被這個問題弄的一驚:“你說什麼?”
她不是沒聽清陸鳴軒的說,而是希望他再說一次。
“我說,我要怎麼樣纔可以不娶高丞相的女兒?”陸鳴軒耐着性子又對張清清重複了一便。
張清清背靠着馬車,並沒有急於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盯着陸鳴軒看了很久,久到陸鳴軒以爲張清清睡着了,反過臉來看她,才發現張清清不僅沒有睡覺,還用一種探究的眼神愣愣的看着自己。
“你幹嘛這麼看着我,我這個要求很奇怪嗎?”
張清清搖搖頭:“不奇怪,只是這樁婚事還有兩三個月就要成了,這個時候什麼樣的因素才能讓高丞相不考慮把女兒嫁給你呢?”
陸鳴軒皺着眉:“是我問你還是你問我?”
“不是你說不想做個靠別人的皇帝嘛?這個時候不如自己想想辦法,不過這個時候恐怕什麼樣的計劃都不好使。”
陸鳴軒嘆氣一聲:“我也曾想過無數的方法,讓那個女孩討厭我?可我迄今爲止還沒有見過她,和高丞相坦白從寬?高丞相根本就不會搭理我,我能接觸到的路只有這兩條,除此之外能有什麼辦法?”
張清清輕笑一聲明白過來:“原來你是覺得自己能力有限,所以想請求我這個能力無限的。”
“雖然你平常在我面前並不表現出超人的能力,可是我在宮中早就或多或少聽過你的傳聞了,你並不是一個酒樓掌櫃這樣簡單,背後其實操縱着一個龐大的暗影組織,這個組織幾乎可以完成客人要求的一切任務。”
“噗嗤。”張清清聽到陸鳴軒這樣誇張的比喻,真的是笑了。
“你都是聽誰說的,我要是真的有你說的這麼本事,幹嘛還在這拋頭露面的經營一個酒樓,難道是缺錢花嗎?”
張清清又笑了:“我終於知道你天天在皇宮裏是怎麼打發生活的了,光是這些八卦就讓你生活豐富多彩了。”
“你別東拉西扯的,你只要告訴我,這些東西是不是真的就行了!”
“嗯,真的或者假的又如何,如果我真的是你說的那種組織的領導,那你知道幫皇帝做事需要怎麼樣的報酬嗎?”
說到報酬陸鳴軒傻了眼,他的皇宮裏的確是有各種奇玩珍寶,可那一個個一樣樣都是記錄在冊的,壞了要有屍體,殘了要有破件,總之不能莫名其妙的丟了。
如果每月一次的清查少了東西,尤其還是皇帝宮中,又不知道會鬧出什麼風波,保不齊他那邊直接換一批太監,他再想出門,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你說的對,想要別人出力就得有報酬,這就是你說的交易,不然又成了依附於你了。”陸鳴軒失落的底下頭,滿面都是無能爲力的悲傷。
張清清覺得,時間和感覺都到了恰到好處的時候,輕笑着說:“或許你現在還沒有辦法支付給我想要的報酬,但誰又知道以後呢?”
張清清的話如同一粒火星,直接點燃了陸鳴軒的眼睛,他蹭的一下擡起頭,看向張清清:“你的意思是願意幫我?”
“幫你?不,是交易。”張清清搖搖手指,把身子貼的離陸鳴軒近一些。
“就當我先做了投資,堵你以後親政可以回報於我。”
陸鳴軒也向張清清貼近了一些:“自然自然,我定然會回報你的幫助。”
“哼哼,不過那時候的報酬,就和現在不是一個價格了。你還願意嗎?”
陸鳴軒直了直身子:“或許我能知道,你覺得那時候什麼樣的報酬足以抵消現在幫我的情誼。”
張清清轉着眼睛想了想:“這個我現在可說不準,但你要是害怕我會獅子大開口,那你可以不做這筆交易啊。”
陸鳴軒不是一個急躁的人,他把張清清的話在嘴巴里碾了又碾,似乎在權衡這中間的利弊。
“馬上就要到宮門了,你可以不立刻答覆我,回去之後好好想一想,如果想通了,在和我說也不遲。”
馬車緩緩的停在了宮門的拐角處,到了這裏小亮子和陸鳴軒都要換上太監的衣服纔好進去。
張清清走之前特意給他留了一些銀子,畢竟經常出入不給點好處費打點,只怕哪天守備心血來潮認真查起來,就要壞事了。
回花香知語樓的路上,玲瓏問張清清:“姐姐,其實以現在的情況,咱們完全可以幫助小皇帝,到時候他不會不回報我們的,何必一開始就把關係說的這麼明白呢?”
張清清搖搖頭:“陸鳴軒這個孩子,大約是從小的經歷,心中的彎彎繞太多,你看別看他現在和鳳離關係好,誰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爲了她背後的利益而不擇手段。你別看他平常乖順懵懂,誰知道那是不是在高丞相高危之下練就的僞裝。如果想單單靠輕易去拴住這樣一個人,那以後勢必是要喫虧的,倒不如直接擺明立場,也好讓以後的相處不粘膩。”
玲瓏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在她這個年紀,自然還是看重感情,覺得只要感情到位,就不會有訛詐和欺騙。
這是玲瓏好的地方,也是她不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