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只覺身心疲憊,這一刻她無比想念往常唸佛的閒適日子。</p>
她確實不年輕了,最近宮裏又是一波接一波的鬧騰,腦子裏突然想起皇帝那日說過的話,下意識看向安嬪,這丫頭擔得住那個位置嗎?</p>
安嬪被太后莫名其妙看着,眨巴眨巴眼,秒懂:“太后娘娘,可是要嬪妾跑腿?”</p>
太后只定定看她,看得衆人驚疑不定,也看得王思棠心裏直打鼓,暗道俞家姐妹今兒這事兒該不會跟她扯得上關係吧?</p>
怎麼可能呢?</p>
未免太牽強了點。</p>
“太后娘娘,這事兒吧肯定跟嬪妾沒關係,嬪妾昨兒個晚上纔將將從天牢回來呢,一路上全在人眼皮子底下,嬪妾啥也幹不了哇……”</p>
王思棠自證清白,表示她這回就是看戲的,哦不對,是旁觀者。</p>
太后頷首:“量你也不敢,既然此事與你無關,那這事哀家便交給你調查,如何?”</p>
王思棠繼續眨巴眼:“太后說笑呢,有榮華娘娘和武嬪在,哪需要嬪妾這點子微薄之力。”</p>
“哀家說需要。”</p>
太后眯了眯眼,語氣不容置疑,衆妃嬪的眼神齊刷刷落在王思棠身上,那叫一個複雜難辨,果然,在任何地方,這位總能搶戲。</p>
不是跟你沒任何關係嗎,你怎麼又跳出來了?</p>
這一看,便是連三位新人都有此想法。</p>
王思棠擠出一個乖巧的笑:“太后娘娘說需要那就是需要的,只是嬪妾明兒個可就閉門思過出不來了,到時候怕是會心有餘而力不足。”</p>
“那是明兒的事兒,你今兒不是閒着嘛!”</p>
太后也光棍得很:“你能做多少做多少,若是做得好了,冬至宴你或許可以出來。”</p>
王思棠雙眼蹭地就亮了:“嬪妾自當盡心盡力。”</p>
“嗯!”</p>
太后微微頷首,視線在俞家姐妹身上轉了一圈,冷冷道:“謀害皇嗣是個什麼下場想必你們也清楚,不管有什麼恩怨,若是敢在皇嗣上做手腳,死相會比現在難看許多。”</p>
說完,太后轉身離開,臨走,將陳妃、汪妃和魏貴嬪叫上了:“此事與你三人無關,跟哀家走吧,今日是你們的好日子,莫要讓這起子糟心事壞了心情。”</p>
可不是,新妃入宮,偏就遇到這種事,不得不讓人懷疑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貓膩,否則爲什麼偏偏是今日?</p>
“咳咳,”莫名其妙就接了一樁差事,王思棠也覺得詭異得很,頂着衆人異樣的目光,使勁兒清了清嗓子,開口了:“着人去請皇上吧。”</p>
衆人:“……”</p>
不是,太后讓你辦事,你就去請皇上,等皇上一來,皇上三兩句話將事情處理了,功勞是不是最後還要算在你頭上?</p>
狡詐!</p>
奸猾!</p>
臉皮厚!</p>
衆妃嬪此時心裏的腹誹明晃晃擺在臉上,一句句類似的罵語看得王思棠直嚥唾沫,這得對她有多大怨念?</p>
訕訕的摸了摸鼻子,不敢再招惹這羣女人了,她仔細觀察屋內的擺設,梳妝檯上有些雜亂,幾個珍珠髮簪胡亂擺放着,繡凳翻到在地,有血跡從繡凳蔓延到牀上,可想而知,雙良媛是坐在梳妝檯前梳頭的時候身體突感不適的。</p>
太后的話雙良媛自然聽進耳裏了,說實話這件事情交給安嬪反而是最好的,儘管心裏不服氣,但她心知肚明,安嬪得皇上喜歡,能請來皇上做主,別人可沒這能耐。</p>
“是,和我每回來癸水的感覺一模一樣,我纔會懷疑……”</p>
“懷疑你並沒有懷孕?”王思棠蹙了蹙眉:“還有呢,還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你認定自己沒有懷孕?太醫沒來之前,趁着你還清醒,說一說當時的情景,是誰在替你梳頭?”</p>
“是桔梗。”雙良媛其實早就開始頭暈眼花了,她只是強撐着,因爲她怕她這一睡過去就再也醒不來了,她想等皇上,她知道安嬪着人去請皇上,皇上一定會來的。</p>
“桔梗,就是去慈安宮報信的那個宮女?是你讓她去找太后的?”</p>
雙良媛卻道:“我讓她去找的是你,因爲椒淑殿距離秋水宮要近許多,今日新妃入宮,所有人都去了慈安宮,只有你,被罰閉門思過,以你的性子,你一定不會見死不救……”</p>
王思棠瞠目,合着這事兒還真拐着彎的跟自己有關啊!</p>
王思棠深吸了一口氣:“所以你就因爲不想得罪新妃,就去將我拉下水?那告訴你我被罰閉門思過的人難道沒告訴你我被特許明日再挨罰?”</p>
雙良媛臉色一變,失口道:“你今日不在秋水居?”</p>
王思棠勾脣一笑:“當然,我今日在慈安宮,太后有意讓我見一見新人,所以,是誰告訴你關於我的事的?”</p>
雙良媛腦子暈暈沉沉的,下意識朝一個人看去,然後突然驚覺,忙收回視線,道:“我也是無意中聽宮人們說起的,沒誰特意告訴我。”</p>
王思棠豈能錯過她的眼神,順着看過去,忍不住笑了:“王選侍,這事兒有你一份兒啊!”</p>
王思蓉臉色忽青忽白的:“妾身不知道娘娘在說什麼,娘娘許是看錯了。”</p>
“行,就當是看錯了,”王思棠也不追問,繼續向雙良媛問話:“那在桔梗離開之後又發生了什麼?你見到了誰?”</p>
“我誰也沒見到!”</p>
雙良媛眼前一陣一陣發黑,恐懼加上痛苦讓她聲音尖利且變調,說的話也開始口無遮攔:“我知道你要問什麼,我偷聽到我姐姐身邊的大宮女和蔣太醫說話,她們說我根本就沒有懷孕,真正懷孕的是我姐姐,我不過是被用了藥,推遲了癸水到來的時間,而姐姐就拿我爲她遮掩,她想要三個月後,坐穩胎之後才公佈出來……”</p>
王思棠挑眉看向跪坐在地上一臉慘白的雙嬪:“雙嬪,你有何話說?解釋或者辯解,你選其一即可。”</p>
雙嬪神情木木的,相比起雙良媛的崩潰,她的神情更像是遭受了不可忍受的打擊,眼底是深深的不可置信。</p>
“怎麼可能呢……”她喃喃低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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